说实话,起跳之前奥斯卡并没有刻意去核准目标,调整姿态,就是冲着索拉尔所指差不多了纵身一跳,果真落在坚实稳固的绞盘上。
“哇哦!”奥斯卡喜不自胜举起双手转身面向索拉尔,“真的……”
“……奥……”
名字都还没念完,刚迈开步伐的奥斯卡右脚一滑,身体失去平衡从绞盘边缘滑了下去。
惊呼瞬间被吞进喉咙里,奥斯卡半个音节也发不出就坠向深不见底的矿井底部,他几乎能隔着头盔想象出索拉尔目瞪口呆的表情,然后做好准备接受冲击。
索拉尔都已经远的看不见了,奥斯卡还没感到触底。话说回来他也说不上是距离太远而看不到索拉尔,还是因为太黑过早丢失视野。
奥斯卡更倾向后者。
没多大功夫奥斯卡几乎已经完全目盲,他现在的视线与瞎了无异,只有耳边冷色沉闷的呼呼风声告诉自己他仍在下坠中。
好慢啊,他忍不住想,能不能来个痛快的。
这个想法刚刚在脑子里冒出来,一种怪异之感冷不丁摄住心脏,让他浑身僵硬,只能圆瞪双眼感受生命被一点点从自己的躯壳里被残忍剥离,明明已经是死亡已久的身体却仍然能诡异察觉到“温暖”被迅速吸食殆尽只余空虚的惶惶之感,眨眼间最后一丝“体温”也离他而去时,奥斯卡终于感受到了来自篝火的微小温暖。
怪得很,奥斯卡盯着篝火心想,我死回来了,却根本没感受到撞击,他的身体什么也没碰到他就死回篝火了。
他可没法忽视死之前的诡异感受。
该怎么形容呢?比起被砍死踩死摔死之类物理类型的死法,那更像是……极其剧烈的毒雾很快就将他毒死了。
不能说完全吻合,那也是相当接近了。
想到了这步奥斯卡才猛地回过神,索拉尔还在原地等他吗?他手上还戴着他强化完成的咒术手套呢!不过看索拉尔的样子他似乎对这些身外之物并不很在意的样子……
不好,得赶紧回去!
奥斯卡起身就开始尽全力奔跑,认路不成问题,用什么姿势从断桥摔下去才头疼,毕竟腿摔瘸了就谈不上赶路了。于是奥斯卡先小心翼翼探身下去用两只手扒着边缘,尝试将自己前后荡开,松手时做好准备,抱住膝盖落地瞬间往前滚了一圈,跪住时膝盖隐隐作痛。
但至少不妨碍走路跑步!
奥斯卡稍微活动了下膝关节再次开始冲刺,顺手拔出直剑来,他并不打算真的去战斗,进入那黑洞洞的建筑里后奥斯卡尽可能冲的快些,即便如此还是有发现他此刻是孤身一人的敌人故技重施发动突袭偷袭,不过即便没有索拉尔这些哥布林对奥斯卡也造不成太大困扰。直剑作为应付手段也绰绰有余。终于结束在矿道里横冲直撞的奔忙后奥斯卡在熟悉的洞口边又看到了索拉尔的身影。他正蹲在断裂的轨道前一只手撑着下巴不知在思考什么。
“哦,索拉尔!”奥斯卡开腔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我还以为你……”
“走了?放心好啦,”索拉尔扭头说,“说帮到底就帮到底,这你不用担心。”
一时间奥斯卡真为自己居然质疑索拉尔的人品感到愧疚,于是换了个话题:“索拉尔,这个矿井下面竟然是剧毒雾,没给我摔死的机会就把我毒死了,死的太突然,回到篝火我才反应过来。”
“剧毒雾?”索拉尔歪着头反问,“底下是毒潭?”
“不,我什么也看不见,实在太黑了。”
索拉尔沉吟片刻又问:“你之前是不是说过这矮人废都深处深渊肆虐?”
“……是啊。”
“那杀死你的可能不是什么毒雾……就是深渊。”
“……你怎么知道?”
“呃,我曾经……在没戴上深渊戒指之前就急着去找小隆德四王,和你一样没触到底就死了,就像是被浓的分不清边界的黑色毒雾吞噬……”
“等下这个什么……深渊戒指又是什么?你身上戴着吗?”
“不,解决掉四王后我归还原处了,如果你了解过传说故事去过那个地方,你也许……也会这么做。我那时候怎么能料到还有现在?反正……”
“虽然我很想但现在不是听故事的时候,”奥斯卡打断索拉尔,焦躁地左看看右看看说,“把提灯举高点。”
“当然。”索拉尔耸耸肩,依言扎开马步往断层外举起提灯,奥斯卡原地跳了跳,用力吐出口气,视线锁定本就不怎么明亮的灯火中晦暗不明的绞盘边缘,往后退了退,又退了退,再往前挪两步,发起了冲击。
索拉尔满怀希望地举着灯看着奥斯卡助跑起跳,高高跃起,这次目测距离肯定够了,于是奥斯卡落向绞盘边缘,脚底无力地蹭了下还是无法阻止奥斯卡翻个滚从边缘上跌进黑暗。
脚底传来奥斯卡声嘶力竭的喊叫:“我还会回来的~~~~~~”
对于这一点索拉尔倒是毫不怀疑,他这么想着收回提灯坐到地上回复之前那种一只手撑下巴的姿势再次陷入思考。
第三次跑路已经轻车熟路的奥斯卡回来的更快了,不用他开口索拉尔摆好姿势举起提灯,只是这一次奥斯卡在即将起跳前猛地刹住脚,倒把索拉尔吓了一跳。
“让我想想,想想。”奥斯卡摁着眉心又像自言自语又像对索拉尔作什么声明,原地转了一圈又退了四五步,突然便开始冲刺冲向绞盘。
不知为何索拉尔有种这次他又得摔死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