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德温招招手让他跟上,边向阳台走边说:“我想应该没人发现他是精灵,倒是有人疑惑他怎么还不长胡茬,哈哈。”
说着话两人就来到阳台上,奥斯卡听到下方传来隐隐的刀剑交击声。循声望去他很容易就能找见墙下空地上你来我往的两个身影。其中一个敦实壮硕,另一个则更加高挑敏捷,即便都是金发奥斯卡还是能一眼看出哪个是贝瑞安。
留着及肩短发穿着洛汗样式衣衫,甚至有点儿脏兮兮的贝瑞安,若是不知内情任谁怎么看都只是个人类少年而已。他正跟对面那穿棉甲的大叔打的有来有回,相当投入,甚至拉莱丝靠近都没发现。
“这儿的人都夸他踏实肯学能吃苦呢。”奥德温靠在栅栏上微笑道,“他每天都跟人过招磨练武艺,似乎永远不会疲倦一样,我也不懂这个,反正大家都说他进步很快。”
说话间奥斯卡也观察了贝瑞安好一会儿,得承认这种评价相当客观。而且没有他的指导贝瑞安坚持用双手长剑剑术也能长进,说明他的确有这方面的天赋。
移开视线后奥斯卡又注意到一旁拉莱丝左看看右看看,抱着胳膊很不耐烦的样子,跺了两下脚后干脆就跑开了。
贝瑞安这才被对手提醒本来在等他的人离开了,赶紧收了剑快跑几步追上,现在只剩贝瑞安的对手还在奥斯卡的视野里。
奥斯卡一时也看不明白这其中有什么玄妙,于是选择转移话题回头问奥德温:“你怎么样?埃尔夫海尔姆他……有没有……”
奥德温摇摇头:“我放弃了,就这样吧。”
“……为什么?”奥斯卡十分不解,“你是怕他不能接受?不肯相信?”
“是你你能接受,你肯相信吗?”奥德温直视奥斯卡反问,“就算是接受了相信了,之后又要经受悲伤痛苦,被迫面对这样……这样的现实!”
奥德温说到这用力用手指戳着自己的锁骨中央,奥斯卡微微张着嘴说不出话。奥德温也意识到自己太过激动了,垂下眼睑说:“父亲他……年纪也大了,何必再给他平添负担,他的女儿奥德温九岁那年和她的小马一起死了,我只是河谷邦来的公主保姆,恰好同名而已。”
奥斯卡闭紧嘴几不可见地点点头,继续向她阐明计划:“我还是要说,你得留在这儿了。”
奥德温猛地瞪圆眼问:“什么??为什么??”
“因为我们要全力奔驰,片刻不能耽误。”奥斯卡神情严峻道,“现在外面比一年前危险得多了,我只会带拉莱丝和贝瑞安轻骑出发,昼夜兼程赶往刚铎。”
奥德温的嘴就这么张着似乎很难合上了。
“但我还会回来。”奥斯卡朝她走近一步说,“希望届时我们还能再见。”
“你……”奥德温终于勉强把嘴合上问,“你不是要护送公主去刚铎南边?你回来作甚?七天恐怕到不了吧?”
“确实很难到目的地,但我答应了伊奥梅尔,七日内必回。”奥斯卡呼出口气说,“我本来担心他没那个耐性照顾你们一整年,这应该是我的责任,我必须有所表示。”
奥德温收回视线点点头:“这样,我了解了,确实,带上我只会拖后腿,但公主怎么办?”
“我当然不会把她扔在半道上,我有计划。”
“……那就好,我该行动起来了。”奥德温摸了摸鼻子说,“你是不是不需要休息?那也许可以帮点忙。”
“这我可帮不上忙,我得去讨匹马来。”奥斯卡左顾右盼道,“我才想起来,有些事必须和伊奥梅尔说清楚。”
奥德温正想多嘴问句什么事,奥斯卡脑袋一歪视线越过她肩头看向背后。
扭头看去,奥德温发现奥斯卡是注意到拉莱丝那靠在栏杆上被白布蒙着的画作。
“这画怎么放这儿?”奥斯卡边走边指着画问,“不怕雨淋么?而且这么罩着颜料能干,么?”
说话间奥斯卡已经拈起白布一角,奥德温伸出手想要阻止:“等下……!小姐还没画完呢,她……不想被人看到。”
那你这么说我更要掀开看看了,奥斯卡抱着这样的想法直接把画布下方两个角落的钉子拔了,掀开白布。
刚掀开的时候他确实惊了惊,因为乍一眼看去实在栩栩如生。
画上的男人肩膀宽阔壮实,一把络腮胡看似凌乱实则修饰齐整,双目炯炯有神望向高处,盖住鼻子的护鼻上金龙怒目狰狞仿佛在迎着阳光咆哮,头盔上的精致花纹和斑驳划痕都刻画得细致入微,长到腰部的雪白盔缨被镀上一层耀目的金光。
这不是画完了吗。
奥斯卡挑挑眉,他有点不能相信这是个几乎靠自学掌握绘画技巧的小女孩画出来的作品。
这是连画中肖相本人看到都会震惊的程度。
“小姐她……什么时候开始画人像了?”奥斯卡回头看了看奥德温问,“我记得以前她只画景。”
“不,”奥德温神态复杂,“小姐只画他。”
“……”
“用不着如此费解吧。”奥德温耸耸肩撇撇嘴说,“不过是和其他十四岁少女一样……难免要经历这样的阶段。”
“十四……?是我记错了?不是十三?”
“哦这个,其实小姐随你踏上旅途之后没多久就是她的十三岁生日了,只是她认为当时情况庆生太麻烦了就没说。这不是又过了一年?”
“……她……有向除你以外的人透露过吗?”
“画都不让外人看,你说呢。她说她没想好怎么说。实话告诉你吧。”奥德温叹口气说,“今天她穿这么漂亮本来是要特地去送画的。”
“……”
难怪了,奥斯卡失落地想,他刚刚就觉得公主见着他之后的热情似乎不全是为他表现的,他还以为是自己多想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