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的很快,似乎是一转眼间,又过去了两年,林竹易已将近弱冠之年,此时他和秦绪的关系好了许多,甚至有时秦绪莫名其妙地问他一些出格的问题,林竹易也并不生气,只是觉得这人很独特。然而就在这位太子爷过着最闲暇安逸的生活的时候,致和帝突然得了病。至于是什么病,怎么得的,连御医都说不清楚,旁人更是无从得知。他病了半年多,从盛夏一直病到了寒冬,然而寒冷让他本就虚弱而过劳的身体更加吃不消。在最后的时刻,他传来太子,临走之前向他低声叮嘱了几句话。太子虽然表面不太正经,尤喜诗词歌赋而不喜科举功名,甚至连诗词歌赋他都不按照韵律格式来写,这也让许多老臣对他这不羁的性格感到担忧。但致和帝很清楚,自己的这位儿子有着非同常人的手段和能力,治国之策,他早已传输给了太子,在最后的的最后,致和帝轻轻地说:“盛世治国之要领,在于收放自如,休养生息,切不可喜征好伐,折损国寿。”末了,又轻轻添上一句道:“竹易,朕此一去,恐怕永别。国事在上,而你自己的事情也要上心。夏日时不必嗜冰,寒冬时若是冷,记得自己添衣。算啦……你回东宫吧,便不必挂念朕了。万事万物,终有尽时。”林竹易点了点头,还想说些什么,但是看到父亲那含着不舍但是又有期待的眼神,他知道父亲不想让儿子看到自己离开,他最后只是跪在床前磕了一个头,“儿臣领旨。”便轻轻擦了一下眼角的泪,沿着回廊向外走去。
幻历致和十九年十二月二十七日,致和帝崩于玉廷宫。太子林竹易即位,是为荧致元年。
从那天开始,林竹易就很久也没去过落阁了。他几乎一整天一整天地坐在凌云殿那方桌案前,批阅着无数的奏折和文件。以至于作为伴读的秦绪,几乎没有了工作,每天除了收拾打扫一下落阁,就是出了宫,在街道之间穿梭,读几本书,吃几碗茶。
这种生活一直持续到秋天。那天似乎是中秋,林竹易难得有空,开恩放了官员们的假,那天下了雨,他便举了伞慢慢地走向落阁。
然而当他推开那扇熟悉的木门的时候,却看到一个身影静静地站在窗边。那人穿着深色的外袍,就那么伫立着,像是在看窗外的雨,脸上没有什么太深的表情。那虽然只是简短的一瞥,但是林竹易却忽然有些惆怅,尽管那时他没料到,十五年以后,其实那人依旧是那样伫立在窗旁,看过最后一场雨。而自己则在某座山下,建了一座小楼,却从来没进去过。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那时竹易想了一下,才想到这是秦绪,不禁哑然失笑。自己还以为这是哪位刺客一类的人物,不过刺客倒也不会穿这样宽松的衣服,更不会站在这里赏雨。
秦绪转过身来,对着林竹易颔首示意——这是几个月前他们刚见面的时候竹易告诉他的。当时林竹易眉飞色舞地告诉他不要把自己当太子,就当普通朋友就好之类的。虽然不合礼法,但是已经成了习惯。毕竟秦绪在竹易当太子的时候连你的年号要选什么都问出口了,这些更不算什么大事。尽管朝野上下都对这种行为颇有微词,但林竹易毕竟即位之后便励精图治,加上他本身拥有的皇权,足以让那些老臣们闭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