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若是如此，全国上下必将兵荒马乱，乱世败相，民不聊生，这是他不愿看到的。毕竟尽管长期深居宫中，曾经行走天下之间的他亦知苍生苦楚。

所以他只是尽力稳住局势，希望至少在自己统治范围内，国泰民安，不再是兵荒马乱。

然而在几年之后，一个冬日，他却听到江文起兵的消息。他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忽然想起湘落那条青石板街道，每年春天总是落着叶片和花瓣，由于多雨的关系，走在上面也时常听到轻轻的水声，安宁淡然，总会让人觉得那样的日子长得看不到边，如同那延伸开去的青石板一般。他记得在某个冬末或是初春，有个叫江文的少年骑马走过他身侧，笑着让他明年加油。

他摇了摇头，想起邱辰随自己来了南方，还在宫中任职。他想召对方入宫，但又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于是林竹易一个人坐在桌前，抬头看着窗外的雪景，想着一些故人。他想起在某个同样的雪日，他记不清是多久以前了。他站在某个少女的身侧，轻轻说了句告别。

他听说江文攻下湘落的时候，轻轻笑了一下，把报告放下，随后带着几个心腹，在一个清晨离开了皇宫。

南渡的朝廷很快就散了，那些官员也多数在新朝重新任职。

湘落又一年的初雪落下的时候，林竹易站在船头，船正驶过城门，他轻轻伸手接住一片莹白。

一如那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杨柳抽新枝的那天，他站在山间，用春雪煮了一盏新茶。

烟雨雾气之后，朦胧中似乎能看到一座小楼，窗口恍惚间有故人走过。

而今江南又春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