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在被子里独属于蛇类的金黄眸子在黑夜中悄然睁开。

季甲的眼里，红色的雾状图像呈现在孟昼身上。

看完羊皮纸上的内容后，孟昼把它轻轻放下，然后原路返回自己的房间。孟昼躺回床上，带着纠结的思绪，缓缓闭上了眼睛，陷入了睡眠。

羊皮纸应该不是陷阱，因为这上面写的确实是取代撒旦的方法，真正让孟昼纠结的是，自己哪里有那么强大的信念，强大到献祭自己一个人的心就能够帮助季甲取代撒旦。

一直以来，孟昼的睡眠很浅，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就会醒来。

在昏沉的意识里，他听见了钥匙转动的声音，接着感受到一束冰冷的类似于手术台上的那种光落到自己脸上。他大口呼吸，然后像是遭受到惊吓般醒了过来。

孟昼睁开眼，发现房间的灯已经被打开了。

表情和善的季甲双手背在身后、站在床边俯身打量自己。注意到孟昼醒来后，季甲稍微往后退了几步，与他的床隔了半米的距离。

孟昼直接鲤鱼打挺坐起来，装作生气的样子，压低声音询问：“这么晚了，请问你来这里干什么？”

孟昼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的左手按在枕边匕首的柄上。

“先生您好，我们’黄沙客栈’想要请您填写一份问卷调查。”季甲从西装侧面的口袋里拿出一张叠成正方形的A4纸，将其摊开念道。

“我想知道，你在那扇门的背后看见了什么。”季甲单手推了一下鼻梁上的墨镜，漫不经心地说。

他的右手还握着一支钢笔，准备记录孟昼的回答。

孟昼的心顿时安定下来。如果季甲现在就要强行将他带到撒旦所在的地方囚禁起来、等着把他杀掉的话，孟昼只能与他殊死搏斗，虽然最终的结果肯定还是被带走。

被季甲带走的话，他就必须相信撒旦是真的想要解决季甲了。这种把命握在别人手上的感觉，真是不爽。

幸好，季甲只是想知道自己有没有见到撒旦。

“什么门？我不知道。”孟昼果断否认自己进过那扇门。

“你给我说实话。”季甲的脸凑近了孟昼，墨绿色的蛇鳞铺在他的脸上，透过蛇鳞间的缝隙还能够看见破烂的血肉。

孟昼抬着头，他的目光锐利，紧盯着季甲，像一把手术刀要剖开外面的皮肤，展示出留在身体内部的阴暗的想法和计划。

“你别想用什么话来糊弄我，我亲眼看到你走进那扇门了。”季甲的疯狂笑声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孟昼沉默了好几分钟，最终承认自己进过那扇门。

“季甲，你和刘乙一样，都想要献祭活心吧？”孟昼提问完，掀开被子蒙到季甲的头上，迅速起身往门那边跑。

季甲伸手牢牢抓住孟昼的手腕，另一只握着钢笔的手将被子拿下来。

季甲的力气很大，孟昼被拽住手腕，只能停下脚步。

“不得不说，你很聪明。”

“但是我听说，聪明的人都死得早。”季甲的墨镜随着从脸上的被子掉在地上，他冲孟昼眨了眨眼睛。

看到一左一右长在人脸上的蛇眼，孟昼有些心里发怵。他的手腕挣脱不开，只能越过季甲的身子，朝着自己房门的方向看去。

季甲松开手，然后用身体堵住了离开的门，他说：“留下来吧，今天晚上你就会成为最伟大的祭品了。”

孟昼的手腕处露出一道道被季甲掐出的红痕。

他的钢笔和纸张都搁置在床上，脸上金色的蛇眼转动着。季甲的眼神充满危险的气息，孟昼忍不住地后退。

季甲左脚一蹬，几乎是瞬间就来到了孟昼身前，他伸出右手想要攻击孟昼的颈部。孟昼抬起右臂格挡下来，左手捏成拳头重重地打在季甲的脸上。或许是因为季甲没想到面前弱小的人类会进行反抗，一愣神，被孟昼抓住机会又往脸上来了一次肘击。

季甲稳住身形，左手五指并拢，直直地朝着孟昼的喉咙戳去。

孟昼立刻侧头避开，右手握拳砸向季甲脆弱的腹部。季甲的右手反应迅速地回抓住他的手，反手一拧，差点让孟昼整个手腕脱臼。

孟昼拼命挣脱开来，左手抓着右手手腕，吃痛地暗哼一声。季甲乘胜追击，右手朝着孟昼的脸颊伸出。

再一次侧头想要躲过时，孟昼清楚地看到季甲勾起了嘴角。

孟昼的脑子里出现危险的讯号。

他抬手想要阻止季甲的下一步动作，但在速度上季甲略胜一筹。

一根被季甲一直藏在口袋里的针管被狠狠地插进孟昼的脖颈里。季甲将针管里的液体注射进去，孟昼瞬间脚步变得虚浮，意识也渐渐涣散。

“安心睡吧，很快你就会成为主人手下的亡魂了。”

这是孟昼昏迷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