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李上校听到顾上尉刚挨完了训,竟然前脚迈出办公室,紧跟着走廊里就传来了她哼小曲的声音,不禁哑然。
这顾大小姐到底心是有多大啊!
不过,李上校也检讨自己,一个花篮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自己为什么这么大动肝火呢?
是因为一个花篮,还是因为花篮是送给顾晓梦的?
李上校的超级大脑得出了结论——当然是因为那个花篮送的不是时候。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何剪烛莫名失踪的事,严重影响了自己的心情。
跟老枪汇报后,老枪指示自己和老鳖立即进入休眠状态,待事件查明后再做其他的行动。
也就意味着最近的一些重要情报就不能再传递给组织,说不定就会有一些同志因为这些情报没有得到及时的传递而牺牲。
李宁玉蹙眉深思,丝毫没有想到还有一种可能性——即使花篮送的不是时候,如果是送给旁人的,自己大约也只会训斥两句,并不会为此大动肝火。
***
日军驻上海特务机关处,龙川肥原办公室。
龙川端坐在桌前,表情严峻,听着桌前站立的王田香汇报抓捕何剪烛的经过。
“ ..... 灯一闪,我立马带着兄弟们冲上了楼,却发现那只是一尊石膏像,家里家外都仔细搜过,都没有何剪烛的人影,也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龙川不屑地哼了一声,“ 你当□□都是傻子吗?她人都跑了,还会留下什么有价值的线索让你查?”
“ 是,是,大佐说的极是。不过属下倒是发现一间摆满石膏像的屋子,那些石膏像上挂着不少珍珠项链,翡翠手镯什么的,不少倒是真品,属下全装到这个箱子中带回来了。”
王田香拎起放在脚边的箱子,献宝似地放在桌上,打开,露出谄笑,“ 请大佐过目。”
龙川拿起一串项链对着阳光审视了一下,又扫了一眼箱子,“ 虽说一条项链也不值什么大钱,但这一箱子加起来倒也数目不菲。共产党一向主张勤俭,如果不是突然得到消息跑的急,应该不会平白扔掉这一大笔钱的。”
“ 大佐的意思是,” 王田香表情也严肃起来,“ 是有人对何剪烛透露了要去抓捕她的讯息?”
“ 那不然呢?”
龙川反问,把项链扔回箱子中,合上箱盖。
王田香乍然浑身冒汗,“ 大,大佐,卑职绝对没有对外透露过抓捕的讯息。”
“ 哼,你是没有这个胆子,但你能担保你那些手下也没有吗?”
王田香恍然,“ 卑,卑职立刻去查。”
龙川随手拿起放在桌上的一摞《佳缘》杂志最上面的一本翻了几页,
又过了几分钟,终于开口,“ 再去查最后一次谁见到过何剪烛。”
“ 是。” 王田香唯命是从,心里暗自庆幸自己私藏的几串值钱的项链首饰没有被龙川发现。
不知为什么,总觉得这个小日本似乎有透视眼一样,能看穿自己的五脏六腑。
“ 等等。”
王田香告辞离开,手刚碰到门把手上,龙川似乎想起了什么,猛地喊道。
王田香不明所以,随即恭谨地转回身,“ 大佐,还有什么吩咐?”
龙川嘴角略过嘲讽的微笑,“ 这一次,不要再弄些屈打成招混淆是非的结果来给我了。多用用这里!”
龙川指了指额头,王田香立刻反应过来,龙川肥原指的是自己审讯金圣贤的案子。
自己用金圣贤的女儿威胁,巧施妙计让金圣贤招了供。
但当自己拿着供状和搜出的金圣贤窃取的隐形墨水写的满洲国安保局围剿中共抗联的军事情报,来找龙川请功时,却被龙川把供状和情报几下撕了个粉碎,嘲讽自己是刑讯高手,逼打成招。
龙川认定,一个为了金钱在黑市上出卖情报的交易者,绝不可能会是被苏共洗脑,视 “ 信仰 ” 高于一切的间谍。
妈的,没有证据逼着我要证据,有了证据又说我逼打成招,要不是老子要图大业,哪个忍气吞声受你这个气!
王田香心中骂着,但脸上却丝毫不漏迹象,挺直腰板,一个立正,“ 属下一定谨遵大佐的指示,食皇军之禄,忠皇军之事!”
王田香走后,龙川放下杂志,阴沉的目光落到杂志封面上。
封面上,是一个穿日本和服的女郎。龙川手指从女郎发髻上簪的菊花,和服衣领上的花纹划过,这些都是自己破译的何剪烛用于传递情报的密码。
共产党能想出用这样公开销售的杂志的手段,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确实不得不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