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啊,晓梦你醒过来了!” 李宁玉不着痕迹坐了起来,“ 你刚晕过去了,我正在想.... ”
顾晓梦眼睛一亮,接话,“ 正在想给我急救?是不是要人工呼吸?”
李宁玉本来想说,“ 正在想是什么原因。” 但不知为何,看到某人乌溜溜期待的延伸,不由自主就把后面的话咽了了回去,胡乱‘嗯 ’ 了一声。
不料这位大小姐接着这个字耍起赖来,“ 玉姐,我的胸还是好闷,头也好晕.... ”
李宁玉扑哧一笑,不料顾晓梦接着问道,“ 玉姐,我这是在梦里吗?我怎么感觉浑身软绵绵的没有力气。”
李宁玉心中一动,仔细端详某人,果然眼神比刚才多了些不加掩饰的迷茫。
这才猛然醒悟,原来眼前这个大小姐并非刚才那个穿越而来对自己又跺脚娇嗔那一个....
怪不得晕倒之前一幅懊恼悔恨的样子,是觉得还没来得及 “ 诡计得逞 ”就穿越回去的不甘心吧!
那么,眼前的这一个应该还是在被自己催眠的状态当中。既然自己已经知道了一切,那催眠的手段就毫无必要了,第一件事自然就是先把催眠解除。
“ 晓梦,看着我,你是在做梦,现在我数到三,你就会完全清醒,回到现实状态,一.... ”
不料,催眠师李宁玉遭到了病人的坚决抵制,顾晓梦非但没有看她,而且立刻紧闭住双眼,摇头,“ 不要,不要,我不要从梦里醒过来。”
李宁玉啼笑皆非,“ 你不是说你身体软绵绵的没力量吗?跟着我的指令做,你的身体就会慢慢变得有力量,先开始活动手指,再是手臂... ”
“ 我不要,我不要有力量,我只要人工呼吸!连做梦都不能吻到你,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呜呜呜....”
顾晓梦初时只是跟借着梦中跟心上人耍宝,不料一哭起来就勾起了自己两世的伤心事,不觉呜咽不止,双手捂着面颊,眼泪兀自从指缝中流淌出来。
李宁玉饶是一台运算缜密的超级大脑,却被这个不按按常理出牌的反复无常任性的大小姐给搞得有些慌乱。
对方虽然有耍宝的嫌疑,但句句真情实感是自己能够深切体会得到的。
这世上,又有几个人,能穷尽一生,毅然决然,只为了能再有机会回到曾经的当下,拼死圆自己的一个梦想呢?
耳畔又响起某人铮铮的话语——
“ 但没有了你,与我而言,又有什么幸福可言呢?我唯一的幸福,就是那份希望,那份能再回到这里,回到这个时刻,和你相聚,带你去看新中国建立国旗升起的那一刻的希望。所以,你问我值得么?那无论何时,我的答案都是——值得。”
自己从没有告诉她,这些话是怎样打动自己的心,即使是白天自己可以运用理智去掩盖情感,但夜晚的辗转反侧却暴露了自己的内心。
而一个如此对待自己的人,现在,却在因为哭泣....
李宁玉觉得自己仿佛戏曲里的 “ 负心人 ”一般,充满了愧疚与心疼,自己的超级大脑虽然能进行缜密的计算,却从来不曾分析过如何去哄一个哭泣的女人。
也或许——只有一个方法。
“ 小傻瓜,就只会哭鼻子。” 李宁玉双手温柔有力,甚至带了点不容反抗的强势,把某位小姐捂着脸的双手分开。
顾晓梦眼泪还挂在眼角,有点诡计得逞的小确幸又有些紧张的恍惚,似乎在犹豫自己要不要借机进攻。
但,李上校没有给她这个机会,果断地吻了下去,从她面颊的泪水,到眼角的泪水,到眼角,到额头,到面颊,再到——红唇。
不知什么时候,李上校的手已经绕住了顾晓梦的后腰,清晰着感受着对方心脏的韵律。
李宁玉觉得她的心被整个儿融化了,只想含住对方的一切,把她整个的,全部的,吞没在自己身体里。
李上校终于知道了——纵使在她清醒的时候,超级大脑也是可以如此不理智的!
***
王田香穿着皮靴的脚,踩过地上的碎瓷,逼近了吊在绞刑架上的吴志国。
吴志国双眼微闭,上身赤裸,呈一个“大 ” 字被绑在刑架上,坚实的前胸布满了伤痕。
王田香把一叠口供逼到吴志国面前,“ 姓吴的,睁大眼,给我好好看看!别说姓王的冤枉你——你的笔迹,不但被专家鉴定和 ‘老鬼 ’ 一模一样,连金生火都说,凭他对书法的了解,‘老鬼’那张传递情报的字条,就是你写的!还有,这个—— ”
“再看看,是白小年给你记的‘功劳簿!怎么样,几乎全是对老蒋的小鬼动手,只有两次是与中共游击队作战,还全是败绩!”
吴志国睁开眼睛,冷笑着看了王田香手中的信笺一眼——
信笺上,是白小年的写的不知所云的流水账——民国二十九年七月三十日,带队七十九人,剿灭永乐乡蒋系匪军三四十余人;民国三十年一月二十六日,带队六十三人,清楚戴笠驻杭情报点两处,剿敌九人,逮捕三人.....
吴志国未待看完,就啐出一口带血的痰,直向王田香而去。
王田香大怒,“ 你他娘的还硬!” 猛地上前,伸手扼住吴志国的咽喉。
“连顾晓梦都作证了,李宁玉被她老公打进司令部宿舍当天晚上,你还闯进去威胁——你就是怕她泄露你在船上向他打听情报的秘密,是不是?四个人,四个人有三个都咬定了是你——这可不是我姓王的冤枉你了吧!”
听到最后一句,吴志国反而眼睛一亮,接着放声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