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淑容的:“我不是没有将你放在心上……”她长叹一口气:“临溪师兄,若你真的迫不得已要娶别人,那便娶吧。说起来,若我做州主之妻,可能还——德不配位呢。”
沈临溪心灰意冷,嘴角轻颤:“你真当如此无情?”
“我不是无情,只是我……”
“够了!”沈临溪怒吼,“一面说心悦我,一面又弃我于不顾,你哪句话是真话?”他冷静下来,咬牙切齿道:“我最后问你一遍,跟不跟我走?”
“对不起,临溪师兄……”说罢,沈淑容向身后退了一步。
银白的月光刺得沈临溪眼睛发疼,他眼中的柔情化为满腔的怨恨。
同一天他被两个女人拒绝。
沈淑容明明之前很乐意跟他走,明明只是去知会盛怀音,转头就变成现在这样。
沈临溪的拳头握得死死的,眼神里闪过一抹凌厉。他暗暗发誓,他与盛怀音不共戴天。
“滚。”他低沉闷声。
“什么?”沈淑容没听清。
被压抑在心底的愤怒和仇恨滋生出来,他双目血红,爆发出一声滔天的怒吼:
“滚啊——”
沈淑容久久出神,半晌,她忍泪回应道:“临溪师兄,我会永远把你放在心上的。”她红着眼眶转身离开。
走了两步,沈淑容便快步小跑起来。再不快点离开,她怕自己会后悔。
她一路忍泪小跑,一直跑到一个无人的地方才停下脚步。这里是灵剑宗的马厩,她顾不上四处弥漫的臭味,躲在马厩里放声痛哭。
她是家里的老二,上有哥哥,下有弟弟。哥哥身患残疾,娘便生下了她。祖母听说老二是个女儿,原本喜笑颜开的神情立马变得冷若冰霜。后来有了弟弟,自己在家里更不受重视了。她故意变得刁钻刻薄,就是为了不被人欺负,也为了引起人的注意。
她本是不会读书习字的,听说燕州州主之子魏临溪通过青莲门的考核成为了一名除妖师,爹娘想要她攀附权贵,便送她来青莲门,没想到被沈掌门夸资质好,竟然真成了青莲门除妖师,才习得些字,读了些书。
她从小到大都听从父母之命,按照他们的意愿做任何抉择。如今,明明沈临溪就近在咫尺,明明未来州主夫人的位置就在眼前,这是她第一次违背爹娘的意愿。
只因她太想见识盛怀音口中的世道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选择了盛怀音,未来的人生会是什么样子。是成功还是失败,她也很迷茫。
倘若自己能被尊重呢?
倘若自己也能发挥一技之长呢?
倘若未来的女性能独立自主,大胆地喊出“我想干什么”呢?
沈淑容抹去眼泪,轻轻拍打自己的脸颊,眼神中透露着坚定和决心。
就算改变不了什么,就算粉身碎骨。
也要试一试,不是吗?
她深吸一口气,紧握双拳,发出坚定的呐喊。
“加油,沈淑容!”
听到动静的温长老提着煤油灯朝马厩走来。
“谁在那里?”温长老警觉道。
糟糕!被人听见了!沈淑容下意识地捂住嘴巴。
温长老提着煤油灯走近一瞧,“淑容?你在这里作甚?”
沈淑容有些慌乱,“我……”
“盛姑娘已经在东门门口候着了,你还不过去么?”
糟糕,到亥时了!现在走路过去恐怕来不及……沈淑容慌张地四处张望。哎,这不是马厩吗?我可以借一匹马赶过去!
“温长老……”
她刚要开口,只听得温长老不紧不慢地牵出一匹马:“这是来自燕州的骏马,应该与你有缘,你且骑去罢,以后别再贪玩误了时辰。”
“是!”
沈淑容接过缰绳,跃上马背,动作轻盈而熟练。与温长老简单告别,她迅速而稳健地向东门奔驰。
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温长老轻轻叹息。
刚才她的哭声,温长老听到了。
他一直等她释放完所有的情绪,才走上前询问。
他不知淑容遭遇了什么,他只知道,假装没听见,或许是对她最好的尊重。
*
灵剑宗西门,沈临溪气冲冲地向西城门走去。
“临溪师弟,你去哪儿?怎么不等等我?”沈鹤安一把揽住沈临溪。
沈临溪愠怒,猛地耸肩甩开他。
沈鹤安笑了笑:“听说你要回你自己家,不去青莲门了?若不去向师父请安告知自己的伤势,怕是有些无礼啊。”
沈临溪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你看,你并非孤苦无依,回燕州的路上,还有你师兄我陪着你。”沈鹤安收起他的泼皮无赖:“说吧,是去青莲门还是回你魏家,你做决定。”
沈临溪停住脚步,开口道:“当然是回青莲门了。你废我灵力,我要去向师父揭穿你!”
“你若如实告知,那我只好也如实告知了。”沈鹤安不紧不慢。
沈临溪有些慌乱与心虚。
“要不再想想?”
沈临溪思前想后一番,又迈出脚步向前走。“还是回青莲门。我不揭发你,但你废了我的灵力,还让我受了风寒,我能就这么回自己家?你不是逢人就说我的灵力是因抵御魔族而废吗?好,作为一个大功臣,我在青莲门躺个十天半个月的怎么了?”
沈鹤安淡淡道:“随便你,只是,以后别再作妖了。”
“关你屁事!”沈临溪朝他怼脸吼道。
“这是对你的忠告,不然以后有你好受的。”沈鹤安目光淡漠。
沈临溪咬牙切齿道:
“那你就现在杀了我。你要是杀不了我,就少管我。”
他愤然地向前走着,心里念叨。
盛怀音,你等着,终有一天我要让你跪地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