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收了钱,大娘忙着加菜添饭,老爷子开了坛酒,说了一堆大家听不懂的话,比划着,让他们坐下吃饭喝酒。
大娘到院子里的厨房去,正好路过背着薄临的姜满,又笑着叽里咕噜拉着姜满说了好多话,脸上满是惊讶,见姜满听不懂,然后朝姜满竖了个大拇指,大概是想说姜满这个小姑娘力气真是大,真是厉害。
李妆娇醒了过来,被放在了一张椅子上,然后张云汉和程书韫赶紧去一间房里简单收拾了一下,把靠在墙边的床板放下来,然后临时铺了几件衣服,就把薄临放了上去。
忙完这些,姜满三个重新回到正屋,坐了下来。
桌上只有两个菜,一盆毛豆炖笋子,还有一碗炒的绿叶菜,看不出是什么菜,大娘在厨房忙活了一阵,不一会儿又端上来一盘咸肉炒菌子,张云汉拦住还想忙活杀鸡炖汤的大娘,意思简单吃点就行,又比划着交流了半天,总算是安生下来。
张云汉是不敢吃菌子了,程书韫和姜满倒是没什么心理负担,大娘好心的给靠墙坐着的李妆娇端了一碗饭,在饭里夹了许多菜。
通过比划,大娘夫妻应该是能理解,这个李妆娇的腿不好使了,故而,大娘对她态度也格外和善,所幸“断了腿”的李妆娇也没劲再折腾了,接过饭碗大口吃了起来。
山里饭菜好像特别香,几人吃的很满足。
不过,语言不通的确麻烦,而且,这对老夫妻,还不认识字。
吃过饭,对这些都毫不在意的姜满走到另一间屋子,关上了房门,嘱咐谁都别来打扰她。
这间屋子里靠墙摆着许多柴火稻草,梁上还挂着黑乎乎的咸肉,环境对姜满来说有些脏乱,她环视一圈后,随地找了张废纸,然后剪裁成纸人的形状,划破指尖,滴了一滴血在上面,然后对着纸人念念有词。
不一会儿,纸人动了起来,穿梭在整个房间的各个犄角旮旯、柴堆缝隙,然后像是有什么魔力一般,把虫子之类的活物全部赶了出去。
纸人重新回到了姜满手上,她看着手心的纸人,又想起了张信德。
说起来,这个术法最开始,还是张信德教她的,后来,她不仅用的很好,还自己改进了很多,但当她告诉张信德她改进后的方法时,张信德却说,只有她能用。
不过,这种以物化形的术法本身就维持不了太久,再厉害也只是片刻。
清场完毕后,她再次拉开自己的衣领,试图看看那右肩上的印记。
她还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到现在为止,除了带来一点肩颈的酸胀感,其他什么反应都没有。
眼下这些都不是要紧事,最要紧的,是解决她身上的那个最大的秘密——破除诅咒。
五方镜和老怪物的布袋子都被她拿了出来。
这五方镜倒是好说,集齐五行后,未必需要五个人才能成法,毕竟之前的李妆娇并未入幻,不过这布袋子,到底怎么才能装下那些抽象的东西?
老怪物化成了水,不知是死是活,问是不可能问了,只能试。
姜满在屋子里研究着布袋子,程书韫和张云汉在屋外帮大娘收拾桌子,洗碗打扫,尽管语言不通,但这两人勤快,和主人家相处的很好。
忙完后,大家回到了正屋,一直坐着的李妆娇唉声叹气不止,的确有些烦人。
大娘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叽里咕噜的说着什么,见几人茫然的眼神,大娘又拿起了程书韫的手,做了个把脉的姿势,然后指了指外面。
程书韫明白了大娘的意思,村里应该是有大夫的。
眼下他们五个人里,李妆娇显然是心理问题,但的确还有个病号,薄临,要是有大夫来看看能让他早些醒过来也好,不然总背着实在是累赘,再者说,这些钱都是他的,放着他不管实在说不过去。
因为不放心李妆娇,怕她在这儿又搞出什么事,张云汉留了下来,程书韫跟着大娘出门去到了村里。
这山村不大,整个村子座落在一个上坡,有石砌的台阶呈螺旋状往上,村路不宽,家家户户都挨得很近,他们几个住的那户人家在进村不远的地方,现在,程书韫正跟着大娘往上走。
偏僻的村子大多数都是自给自足的,村民靠山吃山,自己家院子里也有养牲口,还有些看家护院的狗子出没,它们白天都是放养的,到处跑,自由自在。
程书韫的目光被一只黄黑色毛发的大狼狗吸引,它低着头在墙边一堆草里闻着,然后转了个圈,抬起后腿撒了泡尿。
她想到了阿福,如果阿福和他的爸爸能住在这种远离复杂人性的山村,或许会幸福快乐的过完一生吧!
大娘注意到了程书韫的目光,看向那条狗,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拉着程书韫往一户人家去,那狗子好像认得大娘,在程书韫脚边闻着,跟二人一起来到了这户人家房门前,然后它从墙边的狗洞钻了进去。
程书韫不明所以,她实在听不懂大娘说什么,即便她已经很认真的在听了。
大娘也很着急,赶紧敲了门,半晌,有个蓬头垢面的男人磨磨蹭蹭打开了门。
这男人不修边幅,但看起来年纪不大,他打开门看到大娘,又看了看程书韫,似乎明白了什么。
“你是,从外面来的?”
这人说得一口标准普通话,叫程书韫有些惊讶。
没等程书韫回答,大娘和他叽里咕噜一番对话,男人胡须凌乱的脸上露出了笑容,然后朝程书韫摊开手,“给钱吧,我做你们的翻译,这落洞村现在除了我,没人会说官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