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让开！现在不是做这些的时候！”

雅金杜维守军频道中响起阿斯兰的声音，都什么时候了，首都被攻击，第一时间不是防御与救援，竟然还把部队往战场上派。

阿斯兰焦急又愤怒，心底还有一丝抑制不住的惶恐……他父亲，难道还要再发射一次创世纪么？不是威慑，还是打击……这一次攻击的目标又会是哪里？

“真是够了！”被守军围攻，正义高速躲过飞弹，光束枪连射，点掉几架MS的武器。

随着正义高达靠近雅金杜维，通讯中传来了其他呼喊声：“……萨拉……萨拉议长！请立刻停止战争行为！”

“这是……”阿斯兰看见除了自己以外，雅金杜维侧面还有另一支扎夫特部队正试图突破，正在交战中，通讯波段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评议会与地球联合的停战议程已经开始，没有必要再打下去！创世纪也是，立刻停止充能！”

这是卡纳巴的声音，最高评议会的议员们正在试图闯入雅金杜维，阻止议长的疯狂举动。

由于战时政策，帕特利克·萨拉又兼任国防委员长，他下令封锁雅金杜维，扎夫特将优先执行来自国防部的命令，而非最高评议会，任何人擅闯雅金杜维都可以就地格杀。

阿斯兰心中一动，操纵正义高达飞了过去，替评议会的舰船挡下一波攻击，在频道中喊道：“是克莱因先生吗？”

惊讶的声音传来：“阿斯兰？”

阿斯兰心中稍定：“各位是想进入雅金杜维吧。由我来开路，请跟我来。不能让父亲再次发射创世纪。”

雅金杜维内部，看到是福音天使为阿普里利乌斯挡下攻击的人们还沉浸在庆幸与后怕的情绪中。在自诩不信旧神的国度里，调整者们凝望着照亮黑暗宇宙的星辰，将精神寄托在同胞身上，而这一信仰的中心无疑便是拉克丝·克莱因。

就算是刻意塑造出的形象也好、被最高评议会推出来的喉舌也罢，善于思考的调整者唯独对这件事从不怀疑。原因无他，最初的温和独立宣言就由这个少女说出，而她也一直在履行自己的诺言。从plant建国前直到现在，这个少女站在所有调整者身前，朝每个陷入迷茫痛苦的人伸出手去，用歌声抚慰他们、唤醒他们，以自身存在成为调整者们的道标。

甚至在军方说明降临一战中的指示音并非拉克丝·克莱因本人后，扎夫特的士兵们表面上应了，私下还在互相开玩笑：不知道天使三机上坐着的都是谁？福音肯定是拉克丝大人的，毕竟那标志性的浅粉色翅膀只能是她在驾驶。而其他两机……要是知道是谁在上面，大家肯定要冲上去要求决斗不可，凭什么就你小子能坐在天使MS上？

在场年长的军官都参加过降临一战，年轻的军人也是与拉克丝同时代成长起来的，更是对福音的驾驶员的身份深信不疑。他们脸上露出笑容，福音天使的出现仿佛希望的曙光……地球军连增援部队都被歼灭，基地被毁，现存的部队再翻不出浪，他们胜利了！

眼下要做的是确认受击的阿普里利乌斯1区的情况、做好防护的同时搜索、镇压攻击源头、与地球军展开停战议程，等等。从C.E.64年持续至今的战争终于能结束了……

然而不等大家从兴奋的情绪中回过神，萨拉议长冷静下来后的第一个命令就是：“创世纪继续充能、更换反射镜。”

阿玛菲唰地站了起来，刚才被创世纪射线擦中的扎夫特舰队中，他的儿子尼高尔也在里面，生死未卜。

“议长，足够了！”阿玛菲强忍着焦急与怒意：“地球军已经没有反抗能力，我们已经胜利了！”

萨拉议长没有理会他，转头对操作员再次下令：“继续充能。”

操作员迟疑地开始动作：“是……”

阿玛菲难以置信：“议长！”

有人对此表示质疑，就有人对此不置可否。艾萨利亚·玖尔看了眼阿玛菲，谨慎地说什么都没说。

就在这时，一直在监测各处战况的士兵忽然惊叫出声：“福音被击坠了？！”

“什么？！”指挥室内响起一片哗声，福音天使被黑色MS一刀两断的画面投放到大屏幕上。画质不甚清晰，人们也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可爆炸后的残骸却在逼他们不得不相信。

拉克丝·克莱因、plant的歌姬，就这么死了？在她为阿普里利乌斯挡下致命一击之后？

萨拉议长与阿玛菲立刻认出了画面中的凶手正是被秘密制造出来的神意，而现在驾驶神意的正是克鲁泽，也就是说……阿玛菲朝萨拉议长看去，后者却把视线从屏幕上移开了，对控制创世纪的操作员说：“准备输入目标。”

操作员愣愣的，反应不过来。

阿玛菲再次叫道：“议长！”

他再也忍不住：“扎夫特内部有叛徒！我们现在……”

“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叛徒。”萨拉议长打断了他的话，双眼冷静得可怕：“胜利近在眼前，我是不会因为一点阻挠就停下脚步的。”

萨拉议长直接朝自己的卫队下令道：“这个房间里，任何敢反抗我的命令的人，就地格杀。”

偌大的指挥室内，所有惊呼声调令声报告声都停了，安静得人们只能听见自己短促的呼吸。阿玛菲还要开口，艾萨利亚一把将他拉住，强迫他坐回位置。

本土被核攻击、拉克丝身死，很难说在场的军人们都是什么心情。他们本以为自己会因后者的死亡而愤慨，但实际上却只有如坠冰窟的寒意。

萨拉议长环视所有人：“我们为这场战争付出了难以估量的代价，拉克丝·克莱因也是其中之一。”

这话仿佛是一锤定音，再多不敢相信都变成了绝望。萨拉议长继续道：“因而，不获得最终的胜利，一切牺牲都将付诸东流。战争还没结束，所有人，继续你们该做的事。”

创世纪继续充能，反射镜也开始更换。操作员执行程序时感觉自己双手都是麻木的，大脑浑噩，萨拉议长说得对，不能让同胞白死，要为拉克丝大人复仇……但另一方面，战场满目苍夷，创世纪还要攻击哪里呢？

一片死寂当中，CIC忽然报告道：“不明MS要求通讯……不，数据库有资料——是ANGEL-X03S 圣光！”

福音、圣光、裁决，如果粉红歌姬还有一丝生还的可能的话……！

CIC因激动一跃而起，萨拉议长正想阻止，通讯却被CIC手快接入，断续的声音在指挥室内响起：“……雅、金……收到……吗……”

这下不只是CIC，指挥室内一片哗然，负责监测的操作员不约而同抛下手头任务开始寻找，终于锁定了一架正从plant南极点附近朝雅金杜维飞来的MS，后者与一般MS不同的流畅线条与金色羽翼说明了其身份，更别提通讯中传来的声音，所有调整者化成灰了都认得！

军人们一时忘了身处的场合，忘了上司的存在，不少人热泪盈眶：“是拉克丝大人！”、“是拉克丝·克莱因！她没死！”

随着距离拉近，拉克丝的声音也变得清晰：“刚才的攻击，来自名为创世纪a的武器，与创世纪一样由奥森·怀特先生主持制造。但由于我失察，它和奥森先生一起被克鲁泽劫走，被地球军控制。现在，永恒号已从地球军手中将奥森·怀特救出，正在赶回雅金杜维。”

粉红|歌姬温柔而坚定道：“萨拉议长，请停止为创世纪充能，战争已经结束了。”

关于扎夫特叛徒的真相大白于众，议长的权威再压不住众人惊愕的声音，艾萨利亚也按不住阿玛菲，后者霍然站起身大步朝议长所在的高台走去，大声道：“议长！地球军已经没有战斗力，现在最重要的是重整防线，确保扎夫特内部——”

他的话被一声枪响打断了，在卫队举起枪前，萨拉议长先拔|出自己的配枪，子弹打在阿玛菲面前的台阶上。

似乎没想到老友真的会开枪，阿玛菲愣在当场：“帕特利克……你……”

远在宇宙中的拉克丝也察觉到了异样，正要开口，萨拉议长却来到CIC身边不由分说地把通讯截断。

指挥室内都因接踵而至的变故惊呆了，帕特利克·萨拉冷冷道：“叛徒又如何？只要彻底解决掉敌人，叛徒也不能再做什么。难道不是吗？”

阿玛菲无法理解：“可是我们已经胜利了！”

萨拉议长眼中闪着莫名的光：“眼前这场战斗的胜利？是的。调整者与自然人的战争的胜利？还远远不够！”

他保持着持枪的姿势，命令道：“输入第三发创世纪的目标——地球北美大陆东岸，大西洋联邦首都，华盛顿！”

这下不只是阿玛菲，连控制创世纪的操作员们、参谋军官都坐不住了。艾萨利亚声音里难掩恐惧：“创世纪发出的γ射线会摧毁地球上半数生物，剩下的土地也不宜生存……”

“只是自然人而已！”萨拉议长语气激昂：“没有了自然人拖累，调整者可以走得更远！”

见操作员迟迟不动，萨拉议长厉声道：“怎么，难道你们忘了调整者一路走来的牺牲吗？忘了我们是如何被自然人奴役的？忘了理事国无耻的嘴脸？好不容易终于要赢得胜利了，怎么能停滞不前！”

“可……可是……”操作员嗫嚅道，他也想说服自己萨拉议长此举只是威慑，但萨拉议长坚决的态度已经明确告诉所有人，他是真的想要摧毁地球。

“滚开！下不了手那就我来！”萨拉议长上前推开操作员，自己开始输入目标执行发射程序。

阿玛菲要上前阻止，被他反手一枪逼退。

“我们是为了终结这一切而战的，为了调整者的未来，自然人非消灭不可，你们怎么就不明白！”相似的话对面阵营中也有人这么说过，身份虽不同，他们的目标却是一样的——将敌人尽数灭绝。

萨拉议长语气决绝：“不先下手，被攻击的就是我们！后世要怪罪也好，把我写成什么都无所谓。无论是中子干扰器还是创世纪，都是我下的命令！为了给调整者开创新纪元，牺牲再多都是值得的！”

“帕特利克！这已经不是牺牲了——”

希格尔·克莱因的声音传来，与此同时是紧密整齐的脚步声，萨拉不用回头也知道，无数把枪正对准了自己。

他回过头去，毫不意外地看见了希格尔，自己的儿子阿斯兰也站在克莱因派中间，手中拿着把枪。

萨拉议长盯着希格尔：“怎么，你要夺权？”

希格尔沉声道：“最高评议会与地球联合的停战议程已经开始，继续攻击就是在发动战争。”

萨拉议长笑了：“军人在前线拼命，就是为了让你们在后方求和的？”

这话过于令人不快，希格尔眉头紧蹙：“帕特利克……那我们只好逮捕你了。”

“无所谓。”萨拉议长随手把枪扔到希格尔脚尖之前，双手摊开眼神势在必得：“我要做的已经完成了。”

闻言，阿斯兰悚然一惊，立马冲了过去。萨拉议长任由他来到自己身边，还侧身将屏幕上的倒计时展现在众人眼前。

“创世纪的发射程序已被锁定……目标北美？！”平生头一次，阿斯兰怒视父亲，朝他最为尊敬的长辈愤怒道：“无差别的彻底消灭自然人、毁灭人类的母星，这就是您的胜利吗？！”

萨拉议长盯着儿子说：“不是我的胜利，而是所有调整者的！”

冥顽不灵！阿斯兰气得往键盘上一锤，拨开人群往外冲去。通过程序已经阻止不了发射，只能直接破坏创世纪本身。

他重新进入正义高达的驾驶舱，搜索三舰与基拉等人的信号。就在这时，一架MS的通讯接入，拉克丝的面孔出现在通讯屏上。

“阿斯兰？”拉克丝穿着气密服，周围环境明显是MS内部：“你在雅金杜维内吗？情况怎么样了？”

阿斯兰把最高评议会的行动告诉了她，并说：“我们必须现在破坏创世纪。”

拉克丝略一点头：“需要解决的不只是创世纪，还有创世纪a。草薙号说卡嘉莉单机去搜索了，我把资料发给你，你去支援她，创世纪交给我。”

“卡嘉莉单机去的？！”尽管不是第一次，阿斯兰还是会被卡嘉莉大胆行径吓到。他启动正义，深红色的机体从雅金杜维飞出，朝plant北极点飞去，“不过你要怎么破坏创世纪，它的基座和镜面都被PS装甲覆盖，舰载主炮都不一定能造成有效伤害。”

“放心。”拉克丝微微一笑：“我这台机体就是为今天准备的。”

***

自由与神意的战斗还在继续，从plant北寒带轨道下降至赤道附近。神意的光束步枪被击破，十一座龙骑兵只剩下一半，而相对的，自由失去了盾牌，右腿也被龙骑兵破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