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整个人都呆住了。
斯内普将手缩了回来，神色平静地继续拿起书：“还行。”
我：………………
我感觉自己有点热。
有点热！
真的热，哎这火车能不能开点窗户啊！
我一声不吭地去把窗户打开了，莉莉坐在她的座位上无声地蠕动，兴奋得好像一只吃糖吃到满嘴流油的幸福猹。
莉莉，你收敛点行不行！
我板住脸坐下，抬手摸了一会儿自己的耳朵，然后重新变回边境牧羊犬的样子，趴到椅子上准备眯一会儿。
火车咣当咣当，在摇晃声中，我竟然真的不知不觉睡着了。
我醒来的时候，车厢里一片安静，只有单调的翻书声。
我抬起头，自然地抬起爪子挠了挠耳朵，然后在椅子上伸了一个狗狗的懒腰。重新坐起来之后，我晃晃尾巴，发现莉莉不知道为什么又不在车厢里了。
我重新变回人形，这次我没有变出耳朵，然后有些懒洋洋地问斯内普：“莉莉又去哪里啦？”
“不知道，她说想出去转转。”斯内普盯着他手里那本还没看完的书，“快到伦敦了。”
我挪了挪屁股，坐到了斯内普对面的位置，然后把下巴搁到桌板上，稍稍抬起眼睛，看向斯内普的脸。
“那个，西弗勒斯。”
“嗯。”
“你觉得莉莉怎么样啊？”
斯内普从书页上方施舍了我一个眼神：“怎么了？”
我舔了舔嘴唇，看了一眼车厢外，然后小声说：“就是，莉莉她好像对我们两个有点误会。她好像以为，就是，以为，嗯……”
斯内普收回视线，继续把半张脸隐藏在书后：“以为什么？”
“哎呀，我的意思是，我就是说，嗯，我想……”我越说感觉越紧张，“我，我真没别的什么意思，我就是不想让你不高兴，我想问……”
斯内普平静地截住我的话头：“你都不说，我怎么知道我会不会不高兴？”
哎，也对哦。
“那，那我问了。”我悄悄地往他面前凑了一点，“你要是生气了，你就骂我吧，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斯内普把书放下，无奈：“你究竟要问什么？”
我立即开口：“你喜不喜欢莉莉啊？”
斯内普：…………
他的表情就好像是看到了一只开口说话的黑湖水怪，我赶紧坐直，语速极快又思路清晰地为自己辩解：“先说好我没有任何恶意！我真不是想惹你生气的！你要是想发火你就骂我，骂我什么‘巨怪小姐’、‘脑子里都是芨芨草的傻瓜笨蛋’‘格兰芬多扣一万分’都行！”
斯内普眼看着就要张口，我立刻连珠炮一样继续解释：“最近莉莉好像觉得我们两个是一对！她总莫名其妙把咱俩放到一块儿独处，她，她想撮合我们两个！我就是觉得你和莉莉认识得比我早、关系也比我好，如果，如果你喜欢她的话，我马上去找莉莉澄清，当然我已经澄清过很多遍了……”
我的声音越来越轻，也越来越心虚。
“……我就是，就是不想让你不高兴。”
说完之后，我搓了搓上衣的下摆，低下头嘟囔：“而且，我，我希望你能尽情地喜欢你喜欢的人。”
斯内普久久没有声音，我抬起头，快速地瞄了他一眼，瞥见他复杂的表情后，我感觉自己心脏都快停跳了：“你说点什么呀，骂我也行，怎么，怎么不出声了呢？”
“你想听我说什么？”斯内普反问，“你为什么觉得我一定要骂你？”
我缩了缩脖子：“因为，因为，嗯……我感觉我问的这个问题会让你暴怒。”
斯内普在翻白眼的同时叹了口气。
“你这个笨蛋。”他骂道，“蠢货，脑沟回都让狗毛给塞住了。”
我把自己悄悄地团了起来。
“成天胡思乱想，也不想点有用的东西，你要是把这些心思花在学习上，也不至于天文学的半张卷子都答不上来题！”
我捂住心口：“唔呃！这比‘巨怪小姐’更有杀伤力！”
斯内普抿着嘴唇，看起来无奈又恼火。
“我没有对莉莉有超出友谊以外的想法。”他一字一顿地说。
我看向他，稍稍吃惊：“啊？真的吗？不，不是，你不要勉强自己哦，你要是喜欢的话就承认，真不用不好意思的！喜欢谁都是很正常的事情，邓布利多还谈过恋爱呐！”
斯内普看起来更恼火了：“你觉得我在撒谎吗？”
我立刻又变得小小声：“好吧，你说不喜欢那就不喜欢。”
斯内普瞪着我，好像我刚才问了什么荒谬绝伦的问题一样，我感觉如果我真是未来斯内普教授的学生，现在已经被他吊在魔药办公室做一百年的禁闭苦力了。
哭哭，他现在看起来真的好凶好有气势哦！
“所以，你一直觉得我喜欢莉莉？”斯内普问。
我小心地解释：“呃，就是，倒也不是说一直觉得，就是我猜测有这个可能性……”
他忽然把书抓起来，重重地往桌面上一磕，凶狠道：“我不想跟你说话！”
我一噎，看向斯内普无比生气的脸色，感觉有点莫名其妙。
不、不喜欢就不喜欢呗……不是，我以为他喜欢莉莉，为什么他要生气啊？
我也撅起嘴，委委屈屈地靠到车厢角落里，两只手揪着我裤子上的金链子，甩来甩去。
车厢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尴尬。
过了一会儿，我又把自己蜷了起来，两秒后，我化身小狗，钻到桌子底下，用脑袋去拱斯内普的腿。
“别碰我。”斯内普往旁边躲，“回去。”
我不屈不挠地跳上他那条沙发，用头顶去蹭他的胳膊。
“走开。”斯内普低声斥道，“你把毛蹭到我衣服上了。”
我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呜……”，然后在他身旁坐下，伸出爪子，轻轻地碰碰他的腿。
斯内普一声不吭地站起来，作势就要换座位。
我连忙变回人形，伸出手揪住他的衣服，也不管我们现在这个距离近得已经超过了异性朋友该有的限度，急急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你要生气的话你继续骂我，然后我们就和好，好不好？我不想这一整个暑假都跟你吵架，你理理我嘛！”
斯内普俯身看着我，他脸上的表情依旧很愤怒，不知为何我感觉他还有点委屈。
……咦，他委屈什么？
“伊芙琳·克劳奇，你是真傻还是装傻？”他咬牙切齿地问。
我懵了：“我，我真傻吧……怎么了，我没必要装傻呀！你说我傻我就是傻，嗯，我是傻狗！”
斯内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是，你是傻，跟你计较的我也傻。”他低声说，“松开手，让开。”
“你不要打哑谜嘛，我，我真的不知道你在生什么气！”我急得都快哭了，“我本来就不想惹你生气，我也不想让你不高兴，你要是因为我不高兴，我就道歉，我就改，你别闷着不说呀！”
我揪着他衣服的下摆摇晃着，乞求着仰面看着他：“我错了我错了，我的尾巴给你摸，我的脑袋给你摸，我给你唱歌，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斯内普垂下眼眸，漆黑的双眼幽幽地盯住我的双眼。
“你想让我喜欢莉莉吗？”他问。
我一愣。
这有什么想不想的？
不，不是，这还能是我想就能决定的？
“这，这和我没关系啊，你的感情由你自己做主，我不能干涉的……”我小声说，“你要是喜欢，我当然会支持你，你喜欢谁我都会支持你的。你要是不喜欢，那我也……我也……我就没别的问题了嘛。”
斯内普沉默了几秒，再度重复了一遍：“我不喜欢莉莉。我和她只是朋友，好朋友。”
我懵懵地点头：“嗯，好的，好朋友。”
“明白了就松手，以后也别再问这种愚蠢的问题！”他凶我，“我还要看书！”
我松开手，斯内普重新坐了下来，沉着脸把书立了起来，继续对我不理不睬。
我坐在他旁边，费劲地琢磨了一会儿。
男人心，海底针，尤其是斯内普的心思就更难懂了。
“西弗勒斯，暑假我给你写信，你还会回复我吗？”
“看我心情。”
“哦……那暑假里你还愿意跟我们出来玩吗？”
“取决于和我的计划有没有冲突。”
“哦……那，嗯，那我给你唱首歌！说好道歉要唱歌的！”
不等斯内普拒绝，我就用中文开口唱了起来：
“宝贝对不起，不是不疼你，真的不愿意，又让你哭泣。宝贝对不起，不是不爱你，我也不愿意，又让你伤心！”
不知道为啥，斯内普看起来好像更生气了。
“别唱了！”他说，“我在看书！”
我往旁边挪了挪，自娱自乐地小声哼了起来：“我们这么，在乎她，却被她全部抹煞，越疼她，越伤心，永远得不到回答……到底她，怎么想，应该继续猜测吗，还是说好全忘了吧~”
莉莉回来的时候，看到我和斯内普坐在同一张沙发上，乐得眼睛都笑没了。
“哎呀。”她笑眯眯地拍拍手，“你们两个……”
斯内普冷漠地没有应答，我缩缩脖子，对莉莉心虚地笑笑。
我们两个，我们两个，嗯……什么都没有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