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惊于“玉先生”的真实身份,无暇顾及梦无常几人,南月离一心记挂着早些进城填饱肚子,听他要走忙把胆子壮足,可再次探出头来见人竟在江对岸,哪里肯依。
风一般追到江边,绷足了劲儿正欲起跳,却又停了下来,众人只见他缓缓放下抬起的胳膊,接着往鬼先生那处扭转头,眸子转瞬便成了琥珀色的兽瞳,比江水里漾起的波光还要亮上几分。
他一双手不断攥紧,手背上暴起的青筋看似要撑裂皮肤,口中反复地念着“爹爹和娘亲让阿月好好活着,谁都不可以杀阿月”,就像魔障了般。
虞子珩眸色一沉,正欲上前,就听那少年陡然一声大喝,微微屈了膝盖,然后高高跳起抡着拳头朝鬼面人砸去,如猛兽一样迅猛让人不及躲避,意外的是他却扑了空。
那一拳划过鬼面人所在的地方后砰地落在地上,地面登时裂开两丈远,鬼面人则负手立于裂缝尽头,姿态从容,发丝衣角不曾摆动一下,甚至连站的姿势都不曾变动过。
不过电石火花之间,所有人根本还没来得及眨眼,可也仍未看清他究竟是如何躲过南月离的拳头跳到那儿去的。
都是从小习武之人,刀尖舔血这么些年,目力或是听力皆非比寻常,可一个活生生的人从眼前挪动两丈多远的距离却是完全未察觉到,若非被他顺手拉过去的穆轻鸿站立不稳,踉跄地后退了一步差点跌坐在地,大家几乎要认为他二人原本就是站在那处的。
这一幕实在匪夷所思,木辞朝简直被惊呆了,胳膊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阿月的实力如何,他再清楚不过,那一瞬间,他还幸灾乐祸地想着鬼面人大概会被自己这“儿子”捶进泥里,结果却……
莫非他以前竟是隐藏了真正的实力?
可阿月分明说过他这“爹”既打不过他,也跑不赢他,“鬼先生怎么突然变得这般厉害?”
“是啊,他这练的什么轻功,有点邪门儿了吧?!”素问也惊愕道,在她的认知里虞子珩的轻功已经登峰造极、无可匹敌了,可鬼面人,“这还是人吗?别真的是鬼吧?”
“这世上的鬼你一双肉眼可看不见。”曲修竹摇摇头道:“不过他使的怕也不是常人能练出的功夫。”
“不是常人能练出的?”木辞朝和素问不约而同地看向曲修竹问:“您这话什么意思?”
曲修竹却没回答,只看了眼身旁的徐同风,两人神神秘秘地对视一眼,一道叹了口气。
好奇心被勾起来却得不到解答,素问抓心挠肝地难受,只好把目光投向无所不知的萧翎,可后者的注意力压根儿不在她身上,不等她开口问话,一个起落跃去了南月离那边,虞子珩也跟着飞了过去。
这样的结果显然连南月离自己也不曾预料到,他目瞪口呆地看了鬼面人一会儿,神情沮丧极了,见虞子珩过来,怂拉着眉眼道:“大哥,阿月打不过坏人了。”
虞子珩微微一笑,温声安慰道:“无妨,阿月站到大哥身后来。”
“哦。”南月离点点头,顺从地挪去虞子珩身后,双手揪着他后背的衣裳,勾着身子把脸贴在他胳膊一侧偷偷往外打量鬼面人。
鬼面人也看着他,阴冷的眸子微微眯着,许久嗤道:“你这小子命还挺硬,地下城早不塌晚不塌,偏生老夫要杀你时塌了,不会水竟也没淹死。”
南月离便又想起了赤沙岛地下城中那朝自己砍来的剑,眸子再次起了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