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去浴室捡起那把沾血的水果刀,冲洗干净后离开房间。
谢亭再次愣怔。
这次她没有来得及问出问句,便也没有机会寄托希望、收获失望。
宁寂的反应让她意外。
她后知后觉,自己的一系列行为,在外人看来,无异于莫名其妙发脾气。
而宁寂竟然真的让她自己待着。
很奇怪。
这不该是“宁寂”,可“宁寂”又该是什么样子的呢?
谢亭合眼,想不明白。她脑子很乱。
其实……答应常引和应冲时,她就想到了吧?
——不要尝试记录原来的记忆。
多么具有指向性的话,又怎么会想不到呢?又怎么敢先入为主,认为所谓“原来的记忆”不包括对世界的认知呢?
只是孤注一掷而已。
被抛掷的硬币落下,无论正反,没有出现立起来的奇迹。
不知何时睡了过去,再睁眼是被铃声吵醒。
她躺在地板上,摸到手机,刚接通电话,对方就挂断了。
迷蒙的视线中,13:23几个数字微微摇晃,她手一松,手机又滑脱手心,碰一声砸在地上。
敲门声适时响起,她撑起身体去开门。
“该吃饭了。”白衣黑裤的女人道。
谢亭不认识她,但大概猜得出来是保镖、佣人之类的。
嗯了一声,她径直跟着下楼。
门被合上后,地板上传来嗡嗡两声震动。
下楼后,佣人退出去。
宁寂早已不在,只有她一个人。
她抬头盯着钟表,盯了约有一分钟。
期待和侥幸都落空。
秒针再次指向12时,她合眼、睁眼。
生存不可中断,还要生活。
下午如昨天的约,她和林可去见了林陆。
林陆大她们三岁,在市内的F大读书。
根据“谢亭”原先的记忆,估摸着对这林陆也有点好感。
谢亭无动于衷,恢复记忆后,也只当自己是失忆的人。
到底多活那么几年,轻松就能看穿林可撮合的心思。
她没点破,只是在林可准备开溜时说:“正好,我也准备回去了,晚上有个舞会要参加。”
林可显然愣了一下,慢半拍答:“那……好啊,明天见?”
林陆不尴不尬,也道有事离开了。
分别时,林可不动声色扫了她一眼。
谢亭身上没装目光监视器,自然没发现。
乘车回去时,她翻出聊天记录,盯着那个地址,陷入沉思。
宁寂中午给她发了两条消息。
[上药。]
[晚上在清玫厅。]
意思是要自己去清玫厅吧?
多发几个字会怎么样。
清玫厅她知道,当地一个承办晚会的高档娱乐场所,据说很难约,至少谢铭曾经约的那一次很艰难。
不过考虑到宁寂,又理所当然起来。
晚上,带她去清玫厅的司机正是下午喊她吃饭的那位。
司机、保镖、厨师等人各司其职,原先是这样的。
下车时,谢亭看向她。
她道:“我带您进去。”
谢亭心中稍稍惊讶,竟然身兼这么多职位。
记忆里有清玫厅的印象,但等身临其境时,还是开了眼界。
并不富丽堂皇,典雅华贵。
她尽力不表现出土包子的模样。
往内厅去要请帖,至少她见旁边的人有,但她被人领着,服务生对前面的人点头,就放她们进去了。
她再次看向这位低调的兼职人员。
“我是宁总的助理。”兼职人员回头对她说。
谢亭略惊讶,稍微睁大眼睛,礼貌问:“请问怎么称呼?”
“刘助理就好。”
谢亭点头,刘助理又道:“距离开始还有一段时间,需要先去房间里休息吗?”
她看向内场,身着礼服的人们来回走动,攀谈、往来。
“宁……”到口的话音拐了个弯,“总有说什么吗?”
“宁总让您等她到之后再出去。”刘助理答。
谢亭再次诧异,宁寂也来?
印象里宁寂很忙。
然而宁寂不仅来了,还算得上盛装出席。
约半小时后,休息室的门被推开,谢亭正百无聊赖玩手机,闻声抬头,眼神微滞。
宁寂穿了礼服,虽说仍以黑色为基调,但并不沉闷严肃,有种……
谢亭想着措辞,几秒后恍然大悟,有种大女主或者大反派的感觉。
刘助理喊了一声宁总,而后主动去门外。
谢亭眨眼,回神。
“我以为你不会来。”
宁寂从头到尾打量她,末了问:“好了?”
这话问得没头没尾,外人来听大抵会一头雾水。
谢亭初听也茫然,顿了三秒,蓦然露出还算灿烂的笑容,答:“好了。”
已经准备好进入这个世界了。
宁寂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两秒,走近。
谢亭往旁边挪,让出位置。
宁寂没有坐下,只是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平复好,处理好,然后听话。”
谢亭笑意不减,“好哦。”
她下午在房间发现了一件事,宁寂的物品都不算是时兴的产品。
无论是书架上的书籍,桌面上的水杯,亦或者旁的杂物。
干净,但并不崭新。
就像“谢亭”这个玩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