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亭没心思计较这些。
她感觉自己心中那团莫名的情绪寻到了出处,所以此刻所有的心神都在宁寂的答案上。
宁寂却一反常态,不再开启节能模式,有问则答、答必简言了。
她又像是回到了那个晚上。
鲜活丰富的言语,蒙着暧昧与情调的语气。
“聪明。”她话里带着笑意,却又说得云里雾里,不甚明晰。
这差别很大,谢亭一瞬就反应过来了,连带着那些朦胧迷幻的记忆,也一拥而来。
莫名的,那份迫切消退些许,她似乎已经得到了答案。
但仍不知足,她颇有些咄咄逼人的架势,追问:“能不能说清楚。”
说是问句,却跟宁寂似的用着陈述的语气。
宁寂见状轻笑出声,像是愉悦,又像是单纯觉得这样的谢亭新奇。
她一手按住谢亭的后颈,强行拉进二人的距离,四目相对。
“既然比她聪明,也比她有情……”
尾音拉长,她抚着谢亭脖颈,将拇指按在谢亭唇角,稍微下压,抵着犬齿。
“那可太好了。”
极近的距离让光线变得昏暗。
昏暗的光线让眼神变得暗沉深邃,似有千丝万念。
唯独没有一念是情思。
偏执的、冷漠的、自私的,应当属于宁寂的眼神。
本就不该有情思。
让人双股颤颤的危机感,让人反骨横生的压迫感。
以及那浓而莫名的笑。
像是砒.霜外的薄薄一层糖霜。
不是和“谢亭”相处半年的莫名温吞。
更不是理所当然接受了自己这外来客的坦然、冷静,这分明不合理。
我不是“谢亭”,为什么拿对待她那一套来对我?
我来历不明,为什么又拿对待寻常人那一套来对我?
现在,终于合理了。
谢亭不可抑制地恐惧,却又兴奋。
宁寂没再往后说,只用那像是压抑着诡异兴奋的眼神看她。
这眼神让谢亭更恐惧,又让她更兴奋。
胸中那团憋闷的情绪终于破裂,其内滚烫的岩浆迸溅而出,在心尖撞开一个个水泡。
疼,又让人忍不住触碰。
她终于有了实感。
来到这世界的实感。
看啊,宁寂这是对我该有的反应!
对我,对来历不明的人,对不够听话的人。
她呼吸越来越急,这满心的躁狂难以忍耐,喧嚣着要冲破胸腔。
忽而上前,在宁寂唇边啃咬。
宁寂似乎愣了一瞬,而后是饶有兴致的笑,默许了她的动作。
随后反客为主。
唇齿间有了铁锈味,谢亭仍不愿意停,最后被宁寂扯下去。
“明天不见人了?”
谢亭挣扎着还想继续,但宁寂按得牢,她根本动不了。
越是如此,心火越旺。
心口搭上一只手,悠悠打着转。
没将胸口热烈的情绪揉散,反将那火溅得更盛。
“激动什么。”宁寂轻声,说得像是明知故问。
这种语气让谢亭更难耐。
但,再难耐,她也动不了。
最后气喘吁吁,才终于消停。
那双眼倒是没有消停,依旧眸光熠熠,敛着不知哪门子的诡异神思。
她紧紧盯着宁寂,也不管宁寂听不听得懂,说:“我真的逃出来了!”
音量压得低,声音却沉稳。
宁寂似笑非笑看她,“所以。”
“可以正常生活了。”
话里沉着喜悦,眼中藏着野心。
是对自己生活的野心。
“之前干什么去了。”宁寂仍是随意问。
谢亭却不是随意答:“之前是‘谢亭’,身份是她的,一切都是她的。”
“现在就不一样了?”宁寂问。
“不一样。”谢亭答:“你是对我,不是对她。”
宁寂随意应了个好。
停几秒,凑到她耳边说:“所以,你可不能用她来应付我。”
“谢亭”很好,只是缺了灵魂,只会听从,只敢胆怯。
要听话,但只会听话就显得有些寡淡了。
谢亭更好。
更好的谢亭短促笑了声,手伸进她衣摆。
“怎么不让我来?自己在楼下换药算什么。”
宁寂捏住她的手,很满意。
用随意的口吻答:“烟酒伤不回家。”
她不打什么虚伪的苦情牌,也让谢亭更满意。
真实点,多好。
哪会认识没一周就有什么情深意切,太假了,假得跟被控制了似的。
这才对,只是和自己的交易而已。
对吗?
次日起,宁寂还在旁边。
她慢吞吞醒神,想起来今天宁寂也不用出去。
啊。
她翻了个身背对宁寂,觉得有点儿尴尬。
昨晚太神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