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后恰好是期中考,谢亭去学校参加了。
鎏桥中学是贵族学校,里面两极分化很严重,一部分是这帮子世家子弟,还有一小部分是寒窗苦读、成绩优异的学生,所以它的升学率数据还是挺漂亮的。
谢亭读得不算苦,但日常除了疲惫时玩会儿手机,也就只剩下学习了。
如此,她竞争的目标当然是后者。
不过她很有自知之明,要她比这部分学霸考得好,的确有点儿不切实际,那就先跟他们比一下自己差多少好了。
出成绩那天她也去学校了,虽然班主任已经习惯她请假了,但也总不好上到一半跑回家,所以还是在学校待到傍晚。
拉开车门时她愣了下,宁寂也在里面。
“顺路。”宁寂解释了一句。
看样子是心情不错。
谢亭了然,不禁露出笑,合上车门坐好,身子一歪就靠到宁寂身上。
宁寂揽着她的肩膀,手臂绕过去,手顺势就摸到她的脑袋,顺着发丝往下,沿途经过耳朵、下颚、脖颈,整套动作做得轻车熟路。
谢亭早习惯了,随手把包放下,舒舒服服靠着。
这个姿势其实不太舒服,因为可能会滑下去,但是和宁寂做就没有烦恼。
——这人对束缚简直是天赋型选手,力气也大。压根不用她用力,也从来不会滑出去。
她还没说,宁寂就先问:“考得怎么样?”
谢亭还挺重视成绩的,她发现了。
“你猜呢。”谢亭闻声眉眼弯弯,声音里也含着挡不住的笑意。
宁寂便也知道了,她捏捏手下的锁骨,坚硬之上覆着一层薄软的细皮嫩肉,手感很好。
“想要什么礼物吗?”
谢亭扑哧一声笑出来,也不跟她客气了,直言:“请给我打钱,谢谢。”
宁寂早料到,又捏捏她的锁骨,念了句:“哪里投胎来的财迷。”
谢亭轻哼,不答。
她其实也记不太清了,隐约觉得记忆中有太多太多的东西被雾气盖住了。
但盖住了多少,为什么会被盖住,她一概不知。
只晓得,她似乎来自另一个地方,似乎不是“她”。
我不是“我”,听起来很扯,但她总觉得自己和自己的记忆有种隔阂感,像是有一条清晰的线将自己划分开,一端是我,一端是“我”。
认真来讲,二者能有什么差别呢?反正她想不出来,但这错位感就不容忽视地伫立在脑海、感知中。
所以她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也不知道自己来自哪里,只知道自己不来自这里。
好在宁寂也没等她的答案,只是随口的念叨。
她也从善如流,说打就打了。
谢亭收得心安理得,美美把手机放回去,合上眼吩咐:“好累,眯一会儿,回去喊我。”
宁寂见她得寸进尺还吩咐上了,虽然没拒绝,但手上倒是又捏了一下。
谢亭对她的接触已经十分熟悉了,完全不反抗,随便碰。
回到家吃晚饭时,宁寂问了一嘴:“还不想去学校吗?”
谢亭正埋头干饭,脑力活动可太消耗能量了,闻声反应片刻才慢半拍回答:“啊?去学校啊……”
其实,也还好吧。
她也不清楚自己之前为什么总不出门,那部分东西似乎也被埋在了白雾之下。
虽然自己不太喜欢出门,但也不至于完全不能出去的程度。
之前一直都没出去,她也没想过。
宁寂这么一提,她犹豫了一会儿,问:“还好吧,你感觉呢?”
“我感觉……”宁寂夹菜的手停顿一瞬,抬眼看她,眸中似有深意,又似什么都没有,只是如常般让人看不透。
“都可以,去吧。”她边垂眸继续动作,边说。
谢亭安然接受她夹过来的菜,是喜欢的食物。
咽下去后,她吐槽:“一边说着都可以,一边说去吧,真有你的。”
宁寂不置一词,随手夹了一筷子谢亭不喜欢的菜到她碗里。
谢亭的确被堵住嘴巴了。
好吧。
她继续埋头吃饭,没有注意到宁寂落在她身上的视线。
忘记得更多了,性格也更活泼了。
宁寂看着她,心想。
她说自己能记住很奇怪,但自己的确记住了,这部分记忆也没有消退的迹象。
联想到助理找来的那些资料,F城乃至全国,有类似迹象的只有一个人。
宁寂想着,决定这周内去见一面。
谢亭忽然抬头看她,动作太快,她正想别的事,没来得及挪开视线。
那索性光明正大看。
“怎么?”她理直气壮倒打一耙,反问。
谢亭目光往下挪,落到她右手肘部,蹙眉问:“你是不是又受伤了?”
上车时她只顾着高兴,之后又犯困,没怎么注意宁寂,竟然现在才发现。
宁寂似乎短暂地愣怔了一瞬,没有回答,只是看着谢亭。
谢亭以为她不信,顿时改用嫌弃的眼神回看,嘟囔:“你要不看看你用筷子的姿势?”
边说,她边生动形象学了一下宁寂的姿势,分成两种,一种是正常情况下的用法,另一种是宁寂刚刚的用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