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风强迫自己在几秒时间内,捏出假意欢喜的表情。“太好了,大师姐,你安然无恙。那群老秃驴没有为难你吧?”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在这种不利的条件下,被揭穿了身份的叛徒还要继续表演,半点不肯表露认输的迹象。司徒景安都要佩服她了。
她扶着去了半条命的少阁主落座,“是啊,让你失望了。”
“唉。大师姐说什么呢,你能回来主持大事,我是再高兴不过。”
在坑蒙拐骗的环境下长成的徐风,自小练就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领。尽管眼前站着,不久前被她灭口的对象,她嘴里忽悠人的话依旧张口就来,浑然不见有一丁点心虚。
“这不,你才前脚刚受押,后头方师妹就要拿我兴师问罪呢!你来得正好,也能替我正正清白!”
“别再做一些无谓之争了。”司徒景安不欲与两次交锋皆败于她手下的叛徒多做争论。
安插明韵阁的细作拔除完毕,贺欢宫的内应悉数暴露出身份,被她们一行人围困。
敌人潜入两个门派的内应全被揪出,中断她们传讯的途径,后续传输的阴谋诡计自当不起作用。剩下来的,就是一个个撬开这些细作们的口。
“你潜藏在明韵阁的同伴已然招供。”
其实没有。空口套白狼,纯诈人。
许是心有执念,捆结实了用刑的苏坊新,死活不愿意松口。
她要上手段,则易弄得血糊淋剌。明韵阁一群五劳七伤的残障人士,身子骨弱得风吹两边倒,怕是挨不住几回合。
一下抽狠了,保不齐口气没喘上来,暴毙而亡。
只得退而求其次,从宫里的人找突破口。
三节棍抄在手,联结棍子的铁链,哐铛哐铛作响。司徒景安棍指徐风的膝盖骨,“供出背后搅弄风云之人,说清你们之间的联系方式,我可饶你不死。”
“这话又从何说起?”徐风盈盈笑开。
她刚要信信口开河,就从喉咙底爆发出刺耳的尖啸,整个人跪伏在地,抱着粉碎的右膝盖骨。
司徒锦安这些年的和颜悦色,促使她忘却了宫里这位大师姐,端的是一副大公无私的态度,下起手来无情少面得很。
“据我得到的消息,起冲突的是小师妹和明韵阁,被寺庙僧人扣押的是大师姐您,与我有何干系?”
徐风撑着废掉的下肢,两只手掌朝后,紧贴住地面。
她的膝头凹下去一大块,痛得躬腰屈身,还不忘为自己争辩。
“您没能管教好小师妹,与慧怡方丈发生矛盾,反对无辜者痛下杀手,还配为大师姐?我今儿个算是看清您了,为逃避责罚,就随意找人撒气。”
看来今日这事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善了。司徒景安对着两位师妹下令,“动手。不用留情面。她什么时候松口,就什么时候停手。”
恒天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由她来审讯,不死都得脱层皮。就算有人顾念着同门一场的情谊,留徐师姐半条性命。那她后半辈子也只能在床上度过,且日常吃喝拉撒都不能自理。
方旭升取出一根断魂香,留作备用。
此香一点燃,受人催引。闻其味者,只留三线清明。
待香烛燃尽,就算求到医药圣地东璧谷,顶多留得三魂,剩下一个只会流口水的痴儿,浑浑噩噩地度过残生。
是要清醒的受苦,亦或者糊涂的遭罪?徐风仰天大笑。
什么亲朋友爱全抛到一边,只想着跟所有人同归于尽。就是杀一个,伤半个都是她赚。
以她一人的能事,没法在众人的眼目下得逞。可要是依傍那位大人的力量就绰绰有余。
她得不到的,满盘尽毁也不让其他人得手。
“等等。”被逼出余毒的纪岁,面色惨白。
有预知能力在身的她,绕过中途折断的命线,找准了延续的运理。
大难在前,说不清天灾和人祸究竟哪部分占的比例更多。最重要的是保留己方实力。
明韵阁的弟子们被她派去协助苦明方丈,分身乏术,现今她身体抱恙,不利于行。司徒景安大伤元气,是强弩之末。
她和司徒景安二人虽然搭台唱了一出大戏,趁机抓到了藏匿于内的细作,查清楚天阿寺背后的隐秘,但是同时也大大地制约了她们的行动能力。
不能再增加无谓的消耗了。
纪岁仅用一言,止住了徐风破罐子破摔的行为,“你不是想知道,贺欢宫宫主宁愿收名不见经传的司徒景安为首席大弟子,而要原先就是人中龙凤的你退位的原因?”
心知少阁主插手,自有她的用意。司徒景安使了个眼色,让两位师妹停止行动。
恒天看不懂眼色,被旁边的方旭升拽住胳膊。
企图化灵自爆,用毒一波带走全部人的徐风冷笑,“你以为事到如今,我还会在意那些?”
纪岁擦掉额头冒出的冷汗,语气笃定,“你会的,否则黄泉路上走得不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