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跟我走吧。现在明韵阁就剩下你和我了。其他弟子失踪的失踪,自缢的自缢。只有你我联手,我们才能将她们找回来,从污浊的世俗里保护下她们,难道你忍心她们从此被拘禁于永无天日的暗室,受尽磋磨,只为从她们嘴里撬出有用的情报?”
梅若学的心神狠狠动荡了下,不可以说不谓之心动。并不是着眼于皇家许诺的荣华富贵,而是要拯救她接触过的,而今深陷水深火热的同伴们。但她不能。
她应激地收回手,“不,不可以。拜入明韵阁时许下的诺言,你忘却了吗?我们明韵阁的人,永生永世不可为皇室中人驱策。所作所为只能出于对众生的怜悯,以及黎民的呵护。”
要是有预言能力的人站在皇室那边,就会延长朝代的寿命。不管在位之人是如何凶残暴虐,都动摇不了他的位置。党同伐异之风,必将兴起。长此以往,于国于民,皆是大害。
“众生被怜悯了,那我们呢?我们解决了天阿寺的心头大患,下场是什么?”恭擅渔提高了音调,言辞激烈。“下场是我们不但没有收到任何一句赞扬,而反过来被我们庇护的人民背后捅刀子。”
“要不是我们,现在漫山遍野堆满了尸骨,然而他们呢,他们是怎么做的?他们放火烧了我们的师门,把我们弟子一个个吊起来,威逼利诱其他躲起来的人出去。用同伴的哀嚎声、哭泣声,像钓鱼一样把我们钓出去!”
“我曾以为我们是闲暇的垂钓之人,尘世的流动如溪流清澈见底。可是我错了。”恭擅渔抹上被眼泪沾湿的绸缎,一字一句,说得咬牙切齿,“我们是被悬挂在鱼钩上,受尽穿刺之苦,拼命挣扎的诱饵。”
“我只是想为我们拼一拼、搏一搏,为何师姐你就寸步不让?我们去呵护黎明百姓,谁来呵护我们?我们明韵阁从开创到至今,创下的功绩,多不胜数,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为何没有一人站出来帮助我们,反而人人都想争着分一杯羹?”
既然利益远比恩德更能煽动人心,就不要怪她利欲熏心。
恭擅渔抹掉满脸的泪,失望地松开了手,“师姐,我说不动你。其他人还等着我去救,你不救,我来救。你不要阻止我。”
她转头前行几步,上了秀逸司的轿子。她挑开帘子,出声遏制了蠢蠢欲动的秀逸司中人,“放我师姐走,在我正式入宫之前,我要接到至少五十位同伴平安无事的消息。”
“那是当然。”秀逸司司使慕倾涵站在轿子外,目送逐渐远去的漏网之鱼。向下属使了个眼色,示意人追上去,换个地方羁押。
他抚摸着怀里红眼睛的小兔子,“欢迎明韵阁阁人大驾光临,我们可是拿出十足的诚意。救援计划稳定地进行之中,保证恭天师当入住天命阁之际,你在五湖四海的同伴们都能得救。”
“只是……”秀逸司司使慕倾涵说到这,略微停顿了下。“明韵阁大名我辈着有耳闻,耳闻不如一见,并非怀疑您的意思。只是……”
“有话快说,何必吞吞吐吐。”
开始行动的轿子,一步一步迈得稳扎稳打。慕倾涵抬步跟上,走一步,肩头落下一只小白兔。在后面组成了一条长队。“有道是,不见兔子不撒鹰。那竟然见到了兔子,这老鹰也该秀秀本领。”
意思就是如果她不能在正式抵达皇都,入驻皇家为她准备的天命阁前,拿出本领,让他们确信。那她的野心就会遭到反噬,不仅救不出同伴,还会把自己搭进去咯。恭擅渔冷笑,“那简单,你们不是要处理一个人吗?”
一个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动荡超纲,挑战父权,妄想扭转男女关系,颠覆自古以来不变的定理的人——柳仙。
“我有一计,可以让柳仙伏法。让她心甘情愿去死,痛彻心扉地死。让她做不得她现在在行驶的勾当,完成不了许下的宏愿,在大功告成前夕,功亏一篑。并让她和她的家人深陷痛苦之中。连死亡都不能消解。”
够毒。正好符合他们的需求。“恭天师所言甚是。”慕倾涵道:“愿闻其详。”
恭擅渔道:“柳仙有一个妹妹,叫做凤箫声。你们已经找到她了,不是吗?她害死父亲,逼迫娘亲。让她死在亲生妹妹手下,岂不是死得其所?”
远处,拄着拐杖,摸寻着走路的梅若学,听到身后传来的破空声,闭上眼睛。
而后一朵紫黑色的花儿绽开,当中的花蕊变成一条条生动的活蛇,向来袭者撕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