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方生变成那样是什么造成的呢？”顾烨趴在沙发上，一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拿着笔。

“环境，”宋明霄没有抬头，随口答道，“不是有句话叫作，环境造就人吗？”

顾烨歪头，拿着铅笔戳在纸上，纸上瞬间出现灰色的小点，自言自语：“那为什么不能保持善良呢？”

顾烨的声音很轻，或许只是说给自己听的，但宋明霄依旧听到了，他不禁觉得顾烨有些太不谙世事了，可顾烨也只是比他小一岁多而已，这样的想法很快被他否认。

“因为人都是有欲望的，有人渴望爱，有人渴望性，有人渴望权，穷人渴望钱不是很正常吗？”

“而且，什么又能叫做善良呢？”宋明霄指尖点过屏幕，在其他玩家扔下一张二条，他毫不犹豫点下红色的“胡”字，他获得了这局麻将的胜利。

顾烨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但方生在知道自己做的事情违法后却依旧深入其中，明知结果最终会不尽人意却要一意孤行，他作为一个高中生明明还有更多的未来，选择这样一条路还是太过于奇怪了。

“我只是觉得他可以做到见好就收。”顾烨说道。

宋明霄已经开始了下一局麻将，这一盘他是庄家，他先出牌，他率先出了一张不要的三万，才说道：“他运输一次毒品赚到了他们家一个月才赚得到的钱，他能换掉破了的校服，能出去住在宽敞的酒店，能给自己生病的妹妹买更好的药，是你的话，你能见好就收吗？”

这下顾烨沉默了，就像宋明霄说的那句话，他的环境并不能让他完全去共情方生，要这样的他来做选择他还是会选择未来，而不是那个危机重重的当下。

“人总是会赌自己是幸运的那一个，对方生来说，他也觉得自己可能永远都不会被发现。”

顾烨盯着剧本看了会儿，最终落笔在文字旁做了几个标记，又玩笑般地提议道：“宋明霄，要不你来演这个吧，我跟我爸说一声。”

“不要。”

“为什么？”

“不自由，而且被别人一直盯着，很烦。”宋明霄光是想想，就不自主地皱眉了。

顾烨想到宋明霄这样的性格要是在娱乐圈出道，多半是个腥风血雨的体质，指不定能养活多少狗仔。

他把铅笔往沙发上一甩，坐起来伸了个懒腰，然后侧眼向宋明霄望去。

宋明霄盯着屏幕打了一个小时多，几乎没离开过飘窗，阳光落在他的身上，将他身上白色体恤映照地有些发透，似乎能看到他里面的肌肤。

顾烨意识到自己眼神有些冒犯，立刻移开了眼，站起身走到宋明霄身后，想要看他在干嘛。

“打麻将？”

“嗯。”宋明霄这几次摸的都不是他要的牌，全都在出出去。

“这是.......”顾烨眯起眼。

“清一色。”宋明霄出了新摸的牌，结果点了其中一家，那家赢了，紧接着另一家出牌，又有一家赢了，只在顷刻间，整个牌桌上就只剩下他和对面的人。

几个回合下来，对面的人率先自摸，宋明霄输了。

果然人不能太贪心，宋明霄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本来之前有一次就差点赢了，但是他想打清一色自摸所以就点了过，结果最后他输得最彻底。

想到刚才自己给顾烨说的话，宋明霄都觉得自己有点可笑，果然人就是对自己有种盲目的自信，见好就收在这种自信面前不足为提。

“你还会这个？”不怪顾烨惊讶，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宋明霄玩这个。

“无聊就学来当打发时间了。”

“哦.......”顾烨点了点头，视线朝楼下移去，一眼就看到了在门口搬什么东西的李枫蕊和站在一旁叉腰的刘姨。

顾烨为了看得更清楚，他双手撑在宋明霄的大腿边，俯下身子往下面望去。

顾烨整个身体罩在了宋明霄的腿上面，宋明霄只能把本来弯曲的腿放平：“怎么了？”

“刘姨她们似乎遇到麻烦了。”顾烨企图看得更清楚，又往前凑了凑。

宋明霄顺着顾烨的视线看去，李枫蕊和刘姨站了好一会儿，然后又开始说起来，刘姨一直皱着眉头，李枫蕊的表情似乎也不是很好，过了两分钟，李枫蕊就像福至心灵般抬起了头，一眼和三楼看她俩的宋明霄和顾烨对上了眼。

于是李枫蕊朝他们挥了挥手，又招呼俩人下去。

宋明霄和顾烨互相看了对方一眼，都离开了飘窗，拿上手机去了一楼门口。

“你们现在有事儿吗？”李枫蕊迅速问道。

“没有。”顾烨回道。

李枫蕊一拍手：“那正好，你们来个人和我一起去七里村送菜。”

门前的凳子上有两个叠在一起的野餐包，没有多宽，但挺高的，里面应该装了好几样不同的饭菜。

“面包车呢？”宋明霄问道。

“出了点故障，我爸尝试能不能修好，但感觉不太行，”李枫蕊耸肩，“我自己有辆自行车，我还借了一辆自行车，你俩谁帮我？”

“自行车？”顾烨左看右看，都没看到李枫蕊嘴里的自行车。

“在后面那个电线杆旁边停着，”李枫蕊边说边伸手抱起一个野餐包，“我带你们过去。”

顾烨率先把野餐包抱起来，俩人一起跟着李枫蕊从另一个路绕到餐馆后面，两栋建筑之间的缝隙有些狭窄，只能容下一个人，地上的砖瓦和石子儿很多，一个不小心就很容易摔倒。

绕到后面后，俩人果然看到停在路边的两辆自行车，其中一辆还有个能载人的后座。

李枫蕊把野餐包放进自行车前的篮子里，转头问道：“你们谁来？”

“我不会骑自行车。”顾烨说道。

“那就宋明霄陪我去。”

“但我也想去。”顾烨又接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