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山庄处置了凶手,又给惨遭横祸的两人送去了补偿,重开宴席邀所有宾客扫晦,苏笠夫人还毫不吝啬地开了地窖里的好酒。
宴席热闹,一时之间,众人纷纷说到了风月山庄是最倒霉的,受此无妄之宅,还得帮忙赔偿,实在是有仁有义。更甚者有人说到那杀人的管事也可怜,是个痴情人。
其实那丧命的二人,何其无辜?
风月山庄给高家送去了补偿,高家欢天喜地地收了,并带话过来,请苏笠夫人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听说那高家直系支系子嗣众多,这样一个不用的男孩儿,对于高家来说,已经发挥了很高的价值。
另外死掉的第一个江湖游侠,听说家里更没什么背景,山庄把钱给了他的友人代收。
冬青会感到于心不忍,她叹息,吩咐了蕖水去两家找到死者的母父,再私下给一笔钱。
虽说钱换不来人,但总归能让她们日子更好过一点。
至于那管事夫人,大抵是天母吟和苏笠夫人达成了什么交易,把她们从这件事里摘了出去。
明面来说,似乎皆大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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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笠夫人的院子。
魏十七从暗处跳出来,举着刀,目光凛凛看向来人。
“十七,你可不会是觫鹴山人的对手,下去。”苏笠夫人轻声道。
魏十七犹豫片刻,目光游移在来者身上,毕竟对方看起来实在来意不善。
“我现在说话需要重复两遍?”
魏十七立刻跪下。
“下去领罚。”
魏十七沉默地退下了,屋内剩下两人一坐一站,苏笠夫人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茶水,笑着道:“坐呀。”
天母吟道:“苏笠夫人手段当真严苛。”
苏笠不冷不热道:“不然我一介男子,如何掌控这偌大的风月山庄?”
“三十年前见你那次,你还很是温婉。”
“那时我妻君尚在,我自然温婉,”苏笠不无怨愤道,“妻君走后,谁都想从我这儿占两分便宜,觫鹴山人不也是,明明我妻君对你有恩,我只求你出山帮我镇下场子你都不愿意。”
“这不是你掳走我夫人的理由。”天母吟拔高声音,怒道。
七八个暗卫从房间各处现出身形,举着刀紧盯着天母吟。
苏笠夫人的指关节在桌板上瞧了瞧,不耐烦道:“都下去。”
他抬眼看向天母吟。
天母吟说:“是看在魏承旋的面子上,我不同你计较,此番算是恩怨两清,不要再妄想把我卷入你们那惊天动地的大计。”
天母吟走了,苏笠夫人坐在原地,久久不能平静心情,他愤然一掌拍在石板桌上,石板桌裂成两半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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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暗中的插曲冬青自然不知。
命案解决了,龙腹香也拿到了,冬青无意再继续参加风月大会,她还有更多事情要办,遂决定明日便动身离开。
龙腹香是这日清晨天罡派的三小姐亲自送过来的,她年纪尚轻,颇为英姿飒爽,生得林下风致,冬青见了她才发觉确实和董问茴生得七分像。
这三小姐还对冬青慕名已久,听说冬青这便要走,此次没有交手的机会,显得十分遗憾,同冬青爽朗道:“不过我知道我现在肯定打不赢你,下次见面请你一定不吝赐教。”冬青高兴地答应了。
晡时,冬青和魏承续在院子里对饮,她俩没有去吃宴席。
冬青还笑魏承续,“我不去便罢了,你这少庄主怎能不在场。”
魏承续摇头道:“我在与不在哪儿有这么重要,还是同你喝茶更自在,何况你明日就要走了。”
张汲雨倒是去了宴席坐了片刻,回来时手上还提了壶酒回来,她把宴席上听见的八卦都讲给冬青和魏承续听,冬青细细听完,唯有叹息。
庭院的大门被轻轻叩响,蕖水跑过去开了门,又一溜烟跑回来,“姑娘,是你那天救的那位公子。”
冬青有些意外,说:“请他进来。”
罗怀解有些羞涩地小步走进来,他对冬青福了一礼,又同魏承续和张汲雨见礼,这才道明来意。原来他今天家里来人接他回去了,他要提早退出风月大会,走之前想来谢过冬青的救命之恩。
“我家里本就不同意我一个男儿家家行走江湖,本来我同家里说好的就是参加完风月大会救回家嫁人。这次出了这个事,我家里吓坏了,一定要我提早回家。想来我回家后家里就要为我定亲了。”说完他抬眼,欲言又止。
这一片含情脉脉样,张汲雨已经笑着开始看笑话了,魏承续死死捏着茶杯,还得小心不能震碎了杯子。
唯有冬青还有些茫然,也不明白他同自己说这么多干嘛,她温和地点点头,“这也是好的,不要让家里人担心了。”
罗怀解脸更红了,他想起那日被那凶手掳走惊惧醒来时,羽姑娘如盖世英雌一般从天而降同那人缠斗在一起,再抬眼看见冬青风姿隽爽的一张脸,在心里给自己暗暗鼓劲儿。
张汲雨的神情隐隐兴奋起来,魏承续暗道不好。
罗怀解从袖中里取出一个锦盒,打开是一根玉簪。
他红着脸道:“那日姑娘你的簪子碎在了地上,如果不嫌弃,可否收下我的谢礼。”
冬青愣了一下,她早忘了自己那根碎掉的玉簪。
她摇头道:“不必了,于我来说不过是分内之事罢了,罗公子不必放在心上。簪子还请公子收回去,于礼不合。”
罗怀解不免失望,失魂落魄地告别走了。
张汲雨看完了一场好戏,心满意足,“玄蝉,不得了,不得了!”
魏承续把捏了许久的杯子放下,带着几分冲动上头的怒意,似笑非笑道:“玄蝉倒是真好,走到哪儿救到哪儿。”
张汲雨不满道:“玄蝉本就好,她就是有时候心太善,谁都救。”
魏承续淡淡道:“是啊。”她扭过头去,似是不愿再看冬青,低声对她道:“我走了。”
冬青有些不解,应道:“好。”
她似乎又不开心了,惊讶又怨怪地瞪她一眼,气冲冲地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