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青赶了凌子涣回家后,独自骑了匹马出门去南坊,南坊离禁城较远,聚集的三教九流多。
冬青要去见她一位江湖朋友,玉飞椽*。
玉飞椽自然真名不叫玉飞椽,这是她的绰号,她轻功了得,故而有此绰号。
不过冬青今日特意去找她,是因为她还是玉燕坊的少坊主。
玉燕坊听着名字不太正经,实则是江湖最大的情报组织,乃是玉飞椽之母玉声光一手建立起来。
在江湖上崛起不过十来年,却在江湖上叫人已经有了共识,凡是有想知道的事,找玉燕坊准是没错的。玉燕坊的情报网之细致渗透简直无孔不入,也因此在江湖树敌颇多,许多人欲除之而后快。
冬青想过,凭着玉燕坊的情报系统,玉飞椽知不知道她的身份?但她们彼此从未有人提过。
到了南坊的尾参药局,冬青把马儿拴在巷子里的枣树旁,踩着树枝踏过围墙直接翻身上了临街的二楼屋檐,她挂在房梁上往下一看,果然看见玉飞椽,正坐在窗边,似乎是在写信。
冬青脚尖点在屋内的瞬间,她飘起的衣摆还没有落下,玉飞椽已经回过头来瞪她了。
冬青一呆,旋即好笑道:“怎么怨气这么重?”
冬青和玉飞椽关系不错。
玉飞椽同暨缨山庄的少主虚映雪是青梅竹马,相识多年,而冬青和虚映雪是一见如故、知己好友,在暨缨山庄做客时,虚映雪介绍认识了玉飞椽。
“你还好意思露面?上次你在暨缨山庄偷偷走掉,害得虚映雪那死病秧子伤怀了好些时日。”
一提这个,冬青就自知理亏,她连忙道:“我知我是有错,只是实在是情况紧急,我离开一日后立刻给她写了信。她身体可还好?”
“你记得她身体不好,就不该这样一走了之。”
冬青连连求饶:“等我此间事情一忙完,我就去回去看她。”
“不必了,”玉飞椽回过身去,抬笔继续写信,“你回头看。”
冬青微惊,一回头,无奈笑道:“你怎么来了京城?”
虚映雪坐在轮椅上,侍女推着她出来,冬青上前接手,虚映雪摆了摆手,侍女便敛眉退下。
虚映雪面若皎月,眉眼含笑,温润如玉,但她本人并不是个温润的性格。
因为早年经历,她身体不好,时常遭受着病痛的折磨,性子有些爱胡来。
虚映雪道:“好多年没来过京城了,玉拂子说要她要来京城一趟,我便央她带上我。”
她身体情况哪里经得起这样的远途奔波,冬青只觉得她实在胡闹,但也因为她身子不好,总是不忍对她说重话。
说起来,虚映雪的身世是实打实的悲惨。想当初,风月山庄还不是锦州暨的第一门派,暨缨山庄要更胜一筹。暨缨山庄和风月山庄一南一北,风月山庄在南边的凉城,暨缨山庄在北边的祈阳城。
暨缨山庄的庄主虚竹墟是位天下有名的大侠名士,其仰慕者不知凡几,时隔十多年的如今,江湖上还流淌着她当年的风姿传说。而虚映雪自小作为暨缨山庄的少主长大,母父恩爱,自身又天资纵横,可以说是平生得志未尝艰难。
虚映雪十一岁那年,她姨母受蛇蝎姨父唆使,给亲姐姐也就是虚映雪的母亲虚竹墟下药,毒杀了山庄内数十位至亲,唯有虚映雪因自小天赋禀异,强撑出逃,受玉燕坊与静居山襄助隐姓埋名数年,终于在十年后斩杀仇人,夺回了暨缨山庄。
不过她的身体,还是因中毒受损极大,落下了永久性的伤害。
“这死病秧子,病入膏肓了还不让人省心,非要跟着来京城,劝也劝不动,我也不想管她了,反正死路上也没人在乎的。”玉飞椽一边骂,一边笔没停地在回信。
虚映雪还是笑,“怎么没人在乎了,你在乎,玄蝉也在乎。”
玉飞椽冷哼一声。
冬青连忙道:“也是刚好,我近日有了稽先生的下落,雪虚子在京城暂住一段时间吧。”
虚映雪惊讶,“她失去行踪已久,怎么突然来京城了,上次你送信来说斧头帮帮主请到过她,玉燕坊查探了一番,发现她从凉城走后去了通和州,自此失去下落。”
玉燕坊为什么会查不到稽先生下落,背后是谁在掩盖踪迹,冬青是清楚不过的。
玉飞椽:“不愧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醉月赬,消息真灵。”
冬青可不允许她说这话,“论消息之灵通,谁又比得过玉燕坊呢,我此行来,可是有事要求你襄助。”
玉飞椽一点不意外,冷冷道:“就知道无事不登三宝殿。”
冬青:“帮不帮?”
玉飞椽大翻白眼:“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