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青在等着太子先走,但太子却似乎没有要先行离开的意思,她皱着眉看着两个弟弟。
一个皇姨母家的堂弟,一个同母异父的弟弟,两个不懂事的蠢货,脑子里还有些相同不切实际的幻想。
“你们两人还不回去?”太子冷冷开口。
姬云浮涨红了脸回答:“我还有话想同冬青姐姐说几句。”他平日里受宠,胆子大很多,只是在太子面前也仍然气短。
“勿要耽搁工夫,快些回去,她算你哪门子姐姐,你父亲怎么教的?”
她话说得太不客气,冬青是不太在意的,但姬云浮哪里受过这种委屈,当即就眼圈红了起来,却又不敢反抗太子殿下,便万分委屈地告退了,临走前还得对着太子行礼,被太子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姬云浮都如此了,姬云笑哪里还敢挣扎,连忙道:“太子姐姐,我去文华殿读书了。”也跟着告退了。
见两个碍眼的蠢货都走开了,姬云沉这才舒心了几分。
冬青问:“殿下找我有事?”
太子瞥了她一眼,道:“边走边说吧。”说罢,就抬腿往前走。
冬青跟上前去。
余光瞥见她,太子放慢了些脚步,慢吞吞道:“孤听说,你帮那王玄鹤告破了她手里那桩疑案?”
冬青起初以为太子是来兴师问罪的,比如指责她随意插手官务,虽说她有爵位,但广辽王一脉树大招风,在朝堂上向来是小心做人的,于是便解释道:“只不过是在江湖上跑多了,看的奇闻轶事多了几桩,这才帮王玄鹤看几眼罢了。”
太子有些无语地看了她一眼,她道:“孤又没怪你……你对断案有兴趣的话,可要进廷尉府?上个月廷尉少卿刚被革职了,你若去,可先屈就一阵。”
如何是屈就,冬青虽然是广辽王世子,日后袭爵乃是正一品,但权贵子姝若能同时在朝堂中承职,那是荣光无限,意义不同的。何况廷尉少卿可是正四品,王玄鹤这样进士出身、有太尉之母的都还在七品录事苦苦挣扎等待漫长的升迁呢。
“这无论如何也不敢说是屈就了,只是殿下之意,冬青不明白。”冬青客气道。
太子说:“上次孤的提议,你考虑得如何?”
提议?
冬青脑子里完全没有这回事,但是幸好上次她同太子的对话一共也没有多少,她这才扒拉出来,惊讶道:“是指我留在京城这件事吗?”
太子目光沉沉,眼带问询。
冬青道:“自然,完全没有考虑——殿下,这是陛下的意思?”
太子答:“也是。”
也是。一部分不是。
冬青觉得有些古怪,她总觉得最近骤然间发生了很多在她掌控范围外的事情,甚至可能不在最近,是她忽略了什么吗,很多的思绪在她脑中一闪而过,但缺了能串联一切最关键的东西。
来不及细思,先要应对眼前的太子,冬青下意识笑道:“看来还有殿下的意思在。”
“嗯。”她点点头。
冬青笑:“我以为殿下一直很讨厌我呢?”
太子停下脚步,没有再往前走,冬青跟着停下。
两人停在御花园的亭子下,亭下的池塘在夏日有荷花盛开,但此时已经结了冰,但外侧寒梅盛放,也是一番好景象。
太子殿下就站在梅花下,她生得好看极了。
因为是储君,姬云沉常叫人忽略了她也有一副好容貌。皇家如今小辈中的三个孩子,姬云沉、姬云浮、姬云笑三人就没有生得差的,只是一般人都不敢点评到太子身上来。
姬云浮是一副繁花簇锦之貌,姬云笑清水芙蓉,而姬云沉却冷冽得多,她轮廓英朗,但一双丹凤眼却如鹰隼般摄人,看人时没什么温度。
而此时,她那双丹凤眼凝在冬青身上,微微皱着眉,她看起来困惑不已,对冬青发问:“孤何时讨厌你了?”
“殿下一直都是,”冬青道,“从前在尚文阁上学时,臣自认为讨人喜欢,只有殿下素来对臣不冷不热。”
绪冬青确实一直都讨人喜欢,素爱招蜂引蝶。但她对她冷淡,那是因为……
太子殿下没有解释,她向来是不屑于解释的。
她只是有些微的不自在,看了看冬青,留下一句好好考虑,便先行离开了。
她走后,冬青松了口气,对着斜侧的假山道:“还不出来?”
姬云笑扶着假山探出头来,他害羞地笑了笑:“冬青姐姐,我还以为你已经忘了。”
“怎么会,你不是说了文华殿吗?”
方才姬云笑在通和殿外告退时说要去文华殿读书,实际上这是他和冬青的暗号。
因为不受宠,姬云笑在宫中自小常受欺负。冬青从前在宫里时,时常偶遇到姬云笑被磋磨,冬青自然心软,明里暗里关照,同他约定了见面的暗号,若有事情便能方便找她,无有不应。
后来她离宫,这暗号也只有每年过年她进宫时才用得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