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禾与秦晋直接去了离紫庭花园很近的公园,盛夏的午后,艳阳高照,天气闷热,公园里没什么人。
就连相亲角也清净下来,空无一人,两人走进凉亭。
凉亭边上是潺潺溪流,周围是遮天蔽日的繁茂枝丫,檐角垂坠着几朵紫藤花,知了在不厌其烦地叫着,夏日午后便是这样,越是有流水声和知了叫声,就越觉得安静寂寥。
夏禾坐在凉亭里的石凳上,秦晋背对着他站着,不知道在看什么想什么。
两人无言着沉默了好一会儿,夏禾低声道:“朗哥哥,对不起。”
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说什么也都没有意义。
秦晋转过身,走到她对面的石凳前坐下,两人之间隔着一张石桌。
“你不用跟我道歉,这件事情想解决很简单。”
夏禾狐疑看着他,等他解惑。
“和他分手。”最简单也最粗暴的四个字。
夏禾明显一僵,她坐直身子,看着他,她完全不能把眼前的人和周朗联系在一起,他们长相不一样,性格不一样,就连说话的方式都不同,思及此,她脱口问道:“你真的是周朗?”
“为什么这么问?我当然是,小铃铛在乱想什么?”
小铃铛是周朗给曾经的夏鸢取的绰号,小时候,冯薇和夏泽富忙,夏鸢是跟在周朗屁股后面长大的,她为了防止周朗不带她自己偷偷出去玩,在他身上寄了个铃铛,有铃铛的声音,她才愿意乖乖睡午觉,不然她就会用稚嫩的声音问奶娘:“朗哥哥是不是偷偷跑出去玩了?”
为此周朗每天中午都不能睡觉,必须在夏鸢院子里乱转,让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哄她入眠。
夏禾听他喊自己小铃铛,心中疑虑尽消,只小声嘀咕埋怨道:“从前的朗哥哥才不会这么霸道地与我说话。”
秦晋望着她,叹息一声,语气里全是无可奈何:“以前那是因为我知道你终是属于我的,没人能从我身边将你带走,可如今,我若不霸道,你就是别人的了。”
夏禾怔住,她和周朗之间很纯粹,虽然知道有婚约,但是在一起时,两人就是很正常的兄妹相处方式,她没听过周朗对自己说过类似于我喜欢你这类的情话,所以乍听到秦晋口中这番话,她有些不习惯。
“阿鸢,我们一起长大,又是从同一个时空而来,本身又已经订过亲,在这个世界,没有人比我们更适合对方的人,我一直没有和你说过我喜欢你,我以为你会懂得,可是没想到短短一年,你竟然就另寻他人。”
夏禾胸口被一团棉花堵住,闷闷的,憋屈极了,秦晋的话,怎么听,怎么觉得自己薄情寡义,水性杨花,朝三暮四。
她好像不知不觉走到了悬崖边,身后是万丈深渊,身前是飞驰而来的利箭,她怎么选都不对,后退是死,向前亦是活不了。
她想反驳秦晋的话,但是可悲的是,秦晋的话句句在理,靳时渊确实已经对她感到不满了,她也没有办法第一时间理解他的想法。
夏禾手支着下巴,有些呆呆地看着凉亭顶上坠下来的一串紫藤花,花随着风微微晃动,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夏禾看到了,因为那串紫藤就像她此刻的心一样,颤动着,摇摆着,拿不定注意,花的摆动,她能看到,可是她的摆动无人能懂。
人心真的很善变,她在昨天之前,都隐隐觉得愧对周朗,可是一旦周朗强势霸道地宣夺主权,她的愧疚便给了靳时渊。
她的摇摆不是选谁,而是她该拿靳时渊怎么办?放手还是握住。
至于秦晋,在尝过恋爱的滋味后,她真的无法以恋人身份去看待他。
紫藤花瓣在一阵风后,飘落几片,晃晃悠悠,漫无目的,随着风向四处游荡。
夏禾看着那片花瓣下定了决心,她柔声对坐在对面的人说:“朗哥哥,能再遇到你我很高兴,我们一家人能以这种方式团聚,是不幸中的万幸,我觉得这样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阿鸢这话是什么意思?”
夏禾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我们更适合做兄妹。”
秦晋表情有些难看,嘴角明明是弯着的,但是脸上却不见半点笑意。
“我不同意,你已与我订过亲,我只认你做我妻子,我十二岁时就知道以后会娶你,现在跟我说兄妹,晚了。”
夏禾头大,眼前的人是周朗没错,看似好说话,其实执拗得很,认定的事他是不会轻易改变的。
“你是因为那个靳时渊?现代人真的没有你想象中的好,我接触的现代人比你多得多,他们大多都是伪君子,最会哄人,只要你现在和他分手,很快下一个就会无缝衔接。”
最会哄人的伪君子靳时渊,此刻正颓然地坐在鹿山别墅三楼影音室的沙发上,室内没有开灯,只幕布上放映着与上次一样的外国电影,他也同上次一样根本无心观看,不过两次无法专心观看的缘由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