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玩意儿？身体素质？？

他怎么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还没想明白系统的意思，肩膀骤然一沉，随后耳边呼啸风声，后背传来火辣辣的疼，疼得他倒吸凉气，无意识闭上半边眼睛。

等娄怜回过神，就见小瞎子不知道哪来的一股蛮劲，直接将他整个人按倒在地面，顺势跨.坐在腰身，手指紧紧扣住他的肩头。

段黎像是在遭受巨大的折磨，不知什么是真，什么又是假，但内心却有一个声音不停地在告诉他——

假的，都是假的！

他在撒谎！

他一定在撒谎！

段黎声音明显陷入癫狂，颤抖不止，一遍遍询问：“告诉我，哪个才是真正的你？哪个才是真正的你？这不是你的真心话，对吧？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对吧？”

他说着折弯颀长的腿，不由分说沿着长袍边缘探去，指尖游弋，去扯绷紧的腰带。

“你到底要怎么样才会说实话？一而再再而三口是心非，是不是让你爽了才会说实话？是不是？”

完了，段黎已经被刺激到疯了。

一股凉意从脚底窜到后背，娄怜心底骤惊，铆足了劲挣扎，奋力推开身距。后者霎时身形不稳，踉跄跌倒在展示柜底部，磕的头面四下摇晃，链条“窸窸窣窣”纷扰不休。

娄怜被吓得差点飙了脏话：“你疯了？”

墨镜在挣扎里摔到地面，滑到远处。段黎浅淡的瞳孔溃散，眼尾红的吓人，头发如瀑倾泻颈项，看起来格外疯。

娄怜怕他再次扑过来，惊魂未定站起身站远了些，“疯子。”

“是，我是疯子......那你呢？”

段黎如同发条损坏的木偶，静静倚靠在展示柜，面庞蒙上一层死气，唇边噙着怪异的弧度，紧紧盯着娄怜。

“你从出生就拥有一切，家庭美满，金钱人脉应有尽有。只要你想要的，哪怕是天上的星星，身边的人都会竭尽全力为你凑齐一片星辰。”

“你沉迷在纸醉金迷，喜欢就取如锱铢，腻了会弃如敝屣，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失去，不知道孤独是什么感觉。”

“你眼里的垃圾，对我来说却是找了整整十七年的希冀；你抢来的，是我母亲浑浑噩噩，哪怕在重症病床上都反反复复叮嘱，至死都解不开的心结！”

“可偏偏，这么丧心病狂，不知好歹，恶心到极点的你......”

段黎嗓音几近哽咽，喉间的话不断打转，却迟迟没有说出口，咽回心里，任其潮湿发霉，消融进血肉里。

可偏偏......这样的你，会是他喜欢的人。

是给予他深渊唯一的那抹微光，也是亲手绝情捻灭，将他推进万劫不复的渊底。

赐予他希望，又赋予他更深的绝望。

段黎话音落下，收藏室沉寂了很久，静到只能听见浅淡的呼吸声。

系统显然也觉察到不对劲，忐忑不安地在脑海里戳娄怜：【宿主？宿主你怎么停下了？快点烧完嫁妆啊，任务就要进入尾声了。】

娄怜并没有回应，沉默半晌，他忽然笑了。

电子打火机提前存放在了展示柜的小暗匣里，娄怜并没有着急拿出来。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扶着展示柜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哈哈哈哈哈哈，家庭美满，不懂失去......”

直到笑得肚子开始一抽一抽的疼，娄怜才终于敛去笑意，他一步步走向段黎，语气轻快似是在说什么无足轻重的事。

“你不是想要了解我吗，行，那么我可以告诉你——我比你更懂什么是‘失去’。”

“我接手了一百零四个世界，无论是现实的，还是虚拟的，我所失去的可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

“你的期待，你的绝望，你的目的，你的不甘，你的理想，你的愤懑......没有人比我更清楚。”

你的痛苦我也都感受过，我也曾丧父丧母，也曾做过违心的事被无数人咒骂，也曾像只落水狗对未来充满迷茫。

可明明这么清楚，明明像是被程序设定好的......为什么娄怜还会恍惚呢？

老人家会在他半夜做噩梦惊醒，哄亲生孩子一样用不标准的普通话哄他入睡；在他被主角揍伤后，会满眼心疼为他涂抹碘伏......

明明只是萍水相逢啊，明明只是虚拟人物啊......可他为什么心会这么痛呢......

明明都已经忘了，为什么还要让他想起来呢？

“我果然还是做不到啊。”

“或许，从一开始我就不该接这个任务，明明都辞职了，还非要淌这趟浑水。”

娄怜深吸一口气，扬手拉出系统面板，手落在“登出”键上方，朝段黎勾起一丝浅淡的笑。

“我确实是个骗子，不光骗了你很多事，我甚至连身份都是假的。”

“你应该庆幸，你遇到的穿越者是我，而不是其他为了钱不择手段的人。”

“而现在，骗子......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