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字又圆又胖,还不怎么会写连笔,小小的,整整齐齐排列,特被好认。尤其是一大堆字挤在一块儿,看着特别舒服,是老师阅卷时最喜欢的那种字体。
“那我能评价评价你的字体吗?”
少年扬扬下巴,示意她说。
“你的字跟你这个人,一模一样。”
“那你倒是说说,我什么样?”
不羁,一身刺,口是心非,刀子嘴豆腐心,小男人,小屁孩。
此刻,金泽也从二楼跑上来,“阳景!”
“我听说你被查到了,对不起。”
“没事没事。”
闻佑荆没站直的情况下,还比金泽高出了半个头。他侧眼打量这个人。
金丝边眼镜,白净,温润,有点瘦。
说话的声音清隽。
是大多数小姑娘都会喜欢的类型。
“阳景,这谁啊?”
“我叫金泽,一班的。”
“好学生还违反校规?”
金泽没回他,把背包里的东西拿给阳景,道:“对不起,害你要回家反省,所以我把自己的笔记都拿来了。我听说,你是转校生,从南方的学校转过来的。不知道你有没有适应北方的教学模式,这些笔记都拿给你看,希望能对你有所帮助。”
“都给我的话,那这两天你看什么?我不能要。”
闻佑荆替阳景接过来,对她施以眼神警告。
少年笑着对金泽道:“阳景脸皮薄,不好意思收,我替她收下,谢了。”
金泽注意到关键字:“你替她?”
闻佑荆挑眉,“对啊。”黑漆漆的眼睛看向阳景时,流露出不羁的笑意,望向金泽时,流转的眼神又带着某种确定,他挡在阳景面前,“我替她收下。”
“还要替她谢谢你的关心。”
阳景觉得闻佑荆说话的语气奇奇怪怪的,她看不到他的眼睛,有点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听到的意思,急得她各种想要冒头的小动作接连不断,却被少年单只胳膊遏制,动弹不得。
金泽点点头,听明白了闻佑荆的暗示:“行,我知道了,再见。”
他一走,闻佑荆将书包丢地上,眸子里的点点温柔消失了个彻底。
阳景生气,“你在干什么,我都说不要了。”
“这么珍贵的笔记,怎么能不要,他专门爬到五楼给你送笔记,这得多关心你的学习啊。你不但得看,还得好、好、看,一个字、一个字地看。”
“……”
说完这句,上课铃声响起,闻佑荆赶在铃声打完之前进了自己班教室。而与此同时班里同学几乎都在背书,上课铃声都要打完了他才进来,显得格外扎眼。
李云云看了他好几眼。
蔺呈志凑过来:“怎么一下课就没影了,不知道这节课班主任要提问背课文啊,背过了吗你。”
李云云:“闻佑荆,你来背一背《阿房宫赋》。”
他站起身,即便是外面刺眼的太阳光也照不暖那张黑沉沉的脸。
“没背过。”
李云云:“没背过你还这么理直气壮?下课不在座位上好好背,乱跑什么!”
“老师,屋里太闷了,我背不进去,想出去背完再进来。”
闻佑荆到底还是好学生,李云云虽然对他的态度很不满意,但是也没做过多阻拦,扬手随他去了。
蔺呈志也不知道同桌吃啥枪药了,赶紧挪挪椅子,让他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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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阳光正刺眼,有三个少年蹲守在虞城一中的后门,蒋征手里点着烟,又去重新浏览了一遍微信消息。
言喻:“佑哥今天怎么舍得逃课约咱们出去打台球了。”
蒋征吐出一口烟:“他一会儿就出来了,你想问就去问呗,看他跟不跟你说。”
言喻乜斜着眼睛,锤他一拳:“说的好像你比我了解他似的。”
蒋征被他那一拳的冲击力逼地一屁股坐在地上,蒋征骂骂咧咧道:“能不能改改你这个臭毛病,打人有多疼自己不知道啊。”
高齐二:“行了,你俩别吵吵了。”
他们正说着话,便看到一个身穿校服的少年背着书包,从墙上一跃而下。带刺的藩篱似是对他一点作用都不起,形同虚设。
“佑哥出来了!”
言喻上前,接过闻佑荆的黑色书包。
少年明显心情烦躁,甩下书包后,手掏着兜儿往台球厅走去。
拱起的手背青筋明显,骨节偏大,高挺的鼻梁在侧脸打下翳影,压低的帽檐遮挡的脸,清冷到极致,似是要拒人于千里之外。闻佑荆眼神锐利机敏,神情专注,看准角度,一击即中。
哒的一声,球击中目标,掉入球袋。
这家台球厅是高齐二开的,闻佑荆、蒋征、言喻投资的。因为高齐二的年纪最大。他们四人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只不过除闻佑荆之外,其余三个都不上学了,专心经营着这家台球厅。
言喻喝着奶茶,怂恿蒋征:“自己一声不吭打了两个多小时了,你去问问怎么个事。”
蒋征咬着可乐吸管:“你咋不去。”
他们都看向高齐二。
高齐二:“都别看我,上回是我去的,这回你俩出一个人。”
言喻二话不说,踹一脚蒋征屁股,一股大力把人踹到了闻佑荆面前。
蒋征盘盘自己的大圆寸:“佑哥,今天咋还逃课了呢。看着你一脸不高兴,谁惹你了?”
闻佑荆的眼前莫名出现阳景那张脸。
他垂着眼眸,“我没不高兴,就是觉得教室有点闷,想出来放松放松。”
“啊,是这样啊。”蒋征看向高齐二、言喻,用眼神问他们自己要说点什么。
他们三个都是嘴笨而且还不善言辞的那种。兄弟三个聚一窝,凑不出一个屁。
这时,闻佑荆定的闹钟响了。
他放下球杆。
“怎么不打了?”高齐二问。
“去接个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