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景又重新输入了一遍微信号,那个头像熟悉的蹦出来,她犹豫一番,看着那个「添加联系人」,手指终究还是没落下去。
等改天,改天她一定再加一次。
阳景收了手机。
迟云伊像只小猫一样湿漉漉地看她,“你怎么不加啊?”
“我困了,现在要睡觉。”
“不行,你还没陪我追剧。”
阳景打了个哈欠,盖上被子睡觉。
迟云伊走近,那个女人果真睡了。
她一脚踢飞她的棉拖,另一只也踢飞,嘴里嘟囔道:“都是我给你惯的!”
两人在小樽待了一周,去电影《情书》的取景地打卡,阳景给迟云伊拍了很多照片。临行前一晚,阳景把这次旅行做成手帐,珍藏起来。
随后,她回国了。
回到在江都的家,放下行李,阳景先去超市买了两大兜生活用品,然后收拾东西,拿快递,整理房间。
她翻到一张很多年前的银行卡,盯着上面的小字看了几秒,爬起来去找手机,再次输入那个微信号。
【我真的是阳景,你的银行卡还在我这儿】
阳景点了验证。
那边一秒通过了。
这次居然这么快?
那边突然一个视频电话打过来,阳景吓了一跳,手滑点了接听,遂暗自懊恼——她根本没准备好这次见面要说什么。
手机屏幕里出现一个黑影,他应该是在外面,光线很暗,照得不清晰,还戴着鸭舌帽,只露出一截流畅的下颌。
久别六年后的第一句话,阳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在哪?”闻佑荆问。
“在江都。”
闻佑荆挂断电话,发来一个位置共享。
阳景点了进去。
出乎意料地,两人挨得很近,可以说是很近很近,两个小红点只相隔一丁点距离。
她吓了一跳。
阳景问:【你家也在御景园这个小区吗?】
【楼牌号发我】
阳景犹豫两秒,发了过去。
前后不过一分钟,有人摁了门铃。
阳景心尖一颤,不会吧!
她握上门把手,开了门。
是闻佑荆。
他身着一身黑,卫衣帽子戴着,还有一顶鸭舌帽,露出一小截下颌。很高,很壮,和迟云伊的形容无二,能把门堵死。
他身上还带着从外面来时的寒气,裹的严严实实,看不清脸。
多年没见,闻佑荆给人的感觉还是那样的清冷孤傲,加之这份压迫感,阳景被他吓到,后退了几步。
“银行卡还我。”
声音里不带一丝情感起伏。
像是在说一件极其微小的小事。
阳景突然想起,六年前,他强硬地把这张卡塞到她手里,边流着眼泪,边半开玩笑地说:“我的全部身家,可就都交到你手里了。”
阳景把卡递给他。
闻佑荆抽过来,检查一遍,转身就走。
“等一下,”阳景叫住他。
那个身影顿住。
“要不要聊一聊?”
高大的背影没有转身,也没有任何犹豫,淡漠地讲:“没必要。”
外面的冷风刮进来,吹的她阵阵发冷。
下一刹,阳景亲眼看到闻佑荆,掰弯了那张卡,像是丢垃圾一样地,丢进了垃圾桶。
这一幕深深刺痛了她。
阳景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远去。
关上了房门。
这个意思应该是——结束了吧。
-
过完年,很快到了立春。
阳景生日这天,收到了很多生日祝福。
有mentor的,有好友的,有客户的,还有家人的。
林琼芳和秦载峰卡着点给她打视频电话。
“小景,生日快乐!”
林琼芳抢过手机,“收到取件码没啊,我给你寄了件亲手织的红毛衣,按理说早该到了。”
“拿到啦,看,已经穿上了~”
林琼芳:“自己在江都那边生活习不习惯,能照顾自己吗,要不我明天就订机票……”
秦载峰打断:“不行!你俩都走了,那不就剩我自己了?”
林琼芳嫌弃:“你是什么很重要的人吗,一把年纪还要人陪?”
“怎么就不重要了!”
林琼芳竖起小拇指,拇指抵着一个骨节给他看:“轻如鸿毛。”
秦载峰有被气到,抢过手机,“小景你别挂,我先跟你妈妈打一顿,出来胜负再跟你说。”
手机页面变成了房间天花板,争吵声果然传来。
阳景扶额,她对他俩这相处模式已经见怪不怪了。
一天能吵22个小时,然后突然在某一秒和好如初。吵架的内容也很幼稚,回回都给阳景听得想笑。
“你走了我怎么办!”
“能怎么办,我想走就走。”
“你想走我不让你走。”
林琼芳指着他:“我打你!”
“那你怎么不打死我!”
林琼芳一拍桌子,“我现在就打死你!”
那边传来走路声,猜想应该是秦载峰在躲避击打。
阳景撑着脑袋,低低地笑了起来。很难想象,她记忆里温柔慈爱的母亲一遇上秦载峰,就变成了整天净会打打杀杀的老小孩。
阳景之前问过,林琼芳说他俩从小就这个相处模式。
而且,她小时候是真的动手打过秦载峰。原因是她嘴笨,说不过他,只能打两拳泄愤。
秦载峰在巴黎有很多份任职,后面档期排的很满,抽不出时间回国,但林琼芳不一样,她是自由职业,现在是一名自媒体博主,去哪儿工作都行。
林琼芳拿起手机,头发乱乱的,“我赢了。”
秦载峰大喊:“你耍赖!”
林琼芳“啧”了声,警告他:“你等我打完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