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无利不起早的神经病,简直了!”
“我挖挖挖!把你们全埋坑里!埋坑里!呼呼——”
瓜田,向遥拿着一把锄头,弓着身子用力挖土,嘴里碎碎念念个不停,只觉得浑身都是劲儿。
——给气的!
她停下来,拄着出头把,狠狠抹了一下额头上沁出的点点汗珠,想了又想,还是气不过,大声唾弃了一声,继续埋头猛挖。
“埋了,全埋了!”
“这该死的穿书,该死的世界!该死的旱厕!该死的没肉吃!没手机!没网络!全埋掉!”
花生土豆挖了一堆,负面情绪也终于发泄得差不多了。
向遥躺倒在瓜田里,翠绿的花生枝叶横亘在脸上,遮住了每天一成不变的和煦阳光。
光阴明暗之间,一滴晶莹的水珠从白皙的颊边缓缓滚落,蜿蜒出一条湿润的痕迹,悄无声息地钻进地里,踪影不见。
想回家了。
啊,想回家了。
啊啊啊!想回家了!!
良久,向遥在没有温度的太阳下爬了起来,继续干活,麻木而冷静地干活。
还是要有钱,她想。
……
翌日,向遥掀开被子从床上坐起,打了个哈欠,眼睛迷迷糊糊地睁不大开。
愣怔了片刻,她忽然觉得有些不大对劲。
往日上午向家的院子里是十分热闹的,会有人在井边洗衣服,在院子里砍柴,也有向丽丽带着向小怡你追我跑地玩闹想,更有张菊花日日不停的指桑骂槐。
但今天不知怎么的,整个向家什么声音都没有,竖着耳朵,却只能听见后山上的鸟叫和院子里母鸡偶尔的咕咕声。
至于人为制造的声音,愣是一丁点都没有。
有些不妙,向遥垂着眼睫。
片刻之后,她淡定地起床,换衣服,出门。
拉了拉用绳子拴成的门把手,一下,拉不开,再一下,还是拉不开。
她懂了,这是被从外面锁住了。
门虽然是木质的,但是手上没有工具的话,短时间内想强行撞破还是有些困难的。
向遥左右看了看,确实没有在房间里看到什么趁手的工具。
也是,谁会有事没事在自己睡觉的地方放上什么砸门的工具啊。
坐到窗前的瘸腿书桌面前,向遥拉开一块纤薄的布帘,透过窗户看向外面。
院子里确实没有一个人,连每天都在院子里玩耍的向小怡那小身影也不见。
她拄着下巴,心里颇为无所谓地想,张菊花这是准备搞什么?
是嫌昨天的事情太让她生气了、太让她颜面扫地了,而要将她关起来教训一番?
还是依旧没有放弃跟周家的婚事,准备强买强卖?
嘶——
真是有意思,看来她昨天应该闹得更大一些的。最好是让他们见着自己就害怕才好。
天色乌沉沉的,眺望远方,那边有大片大片的乌云正缓缓压了过来,人处在这样的天气下,难免有些心生压抑。
向遥维持着这个姿势好半晌,决定还是不要浪费时间。
她重新躺到床上,任由身姿起伏,意念已经进了瓜田。
看着昨天自己奋力劳动下收获的一大堆瓜果,她感觉自己的心情好了一些,重新换了锄头出来,继续开挖。
所幸瓜田里的天气是亘古不变的,依旧阳光灿烂,微风习习,真好。
不知过了多久,前头院子里终于传来了些许声响。
向遥一个激灵,迅速回到现实当中,悄然起身站在窗户边上,放眼看过去。
心有些凉。
呵,她就说,张菊花是绝对不肯罢休跟周家的婚事的。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跟周家谈拢的,遭遇了昨天那么大的阵仗,周家今天依旧来了人。
只不过张琴和叶芳她娘都没有来,除了为首的周富民,边上还跟着两个雄壮的汉子,以及一个陌生的女人。
不多久,脚步声朝着这边靠近,向遥连忙拉下布帘,站在边上敛声静气。
“向遥,你睡醒了吗?”
周富民那带着油腻的声音自窗外响起。
“我昨天回去的时候确实很生气,但后来一想,你也是因为没有成过家,又没有爹娘教导,害怕之下做出了不冷静的举动是很正常的。”
“虽然我娘是竭力不让咱们成了这桩亲事了,但是我还是很喜欢你,我一直在说服我娘。”
那声音似乎轻笑了一下,紧接着又说道:“好在这个事情并不只是我一个人有这份心,今天一大早,你奶奶就跟你大伯娘来了我家,说是你已经想通了,同意嫁给我。”
向遥在心里用力“呸”了一声,心道,这人真是说的比唱的好听,要是真信了张菊花那话,他何至于带着两个大男人过来,还不是想用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