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下!”
查尔斯的惊呼吓得他心一颤,“别离他太近,连安乐的药物都对他不起作用!他——”
“闭嘴,”谢明薄的眼神瞬间阴下来,头也不回地道,“我亲手救的人,你连问都不问,就让他去死?”
中年男人的冷汗霎时下来了:“没有及时通知阁下,是我的疏忽……我只是看这位、小哥,情况一直不太好……”
谢明薄的反应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想。这个恶魔怎么会破天荒主动管起这档子事来?人命对他来说重要吗?
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在不知道的地方得罪了对方?
“情况不太好?”
谢明薄冷笑着重复,忽地伸出手,直接抬起了病患的下巴。
“我看他状态不错啊?”
查尔斯还不算傻,心知自己是真的惹怒了这位,面无人色地闭了嘴,毕竟现在说什么都是错上加错。
“少将阁下,”一旁的约翰出言劝止,“不要碰他,他的皮肤还很脆弱。”
所幸这位长官的心思暂时不在他们那边。谢明薄依旧头也不回,却一言不发地松开了手,只是眼神始终落在青年身上,连一秒都不肯挪开。
可他接下来的举动令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
那个凶名在外的谢明薄——连军政府都常常花心思帮他改善形象,才不至于引起公众恐慌的联盟第一少将,竟在病床前蹲下了身,以一种近乎仰视的角度,微微仰起脸去看他。
当事人苏间罗也完全懵了。其实这逻辑很好说通,既然自己低着头不敢正视他,如果不能把脸强行抬起来,那就只能蹲下观察。
但问题是,堂堂少将为什么要执着于一张毁了容的脸?
正当他处于混乱时,对方再次开了口。声音却不像先前那样,冷淡中带着隐隐的怒意;反而放得有些轻和低,好像怕吓到他。
“你很像他。”
什么?他茫然地眨眼。
谢明薄以一种令人难以理解的复杂眼神盯着他的脸,口中喃喃自语,似乎在发呆。
“……真的很像。”
苏间罗怔怔地与他对视。两人之间流转着难以言说的气氛,仿佛要从彼此的眼底看出什么才甘心。
但下一秒,谢明薄便唰地起身。
“你叫什么名字?”
没有回应。查尔斯壮着胆子解释:“阁下,他全身受辐射侵蚀非常严重,目前为止还没有开口说过话。”意思是这人很可能成了哑巴。
闻言,年轻男人半垂的凤眼再次扫过他。
沉默不语的病患全身上下被丑陋的纹路包裹,但若细细打量,从轮廓和眉眼得以隐约窥见原先的美貌。
“一群废物。一问三不知,你们都应该倒赔联盟钱。”
说罢,他干脆利落地转身往外走,留下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背影。
“把他的采样信息给我,我亲自去查。”
查尔斯忙不迭回答:“是,阁下!”
“还有。”
谢明薄在门前回过头,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吐出的话语却极其冷酷。
“查尔斯·布莱德,你被解雇了。把采样交给我,然后从神圣的医院滚出去。”
……
谢明薄走后,约翰单独留了下来。
“你真的没事?”
他再次检查了一遍苏间罗的身体,“真神奇……但也不全是好事。你八成要被送去研究所了,作为一个活体标本。”
“说话真直,”雪鸮评价,“不过,是个好人。比那个查什么强。”
苏间罗无可奈何地笑。看来是逃不过研究所这一趟了,只希望他能全须全尾地出来。
约翰似乎读懂了他的想法,话锋一转:“但,不用太担心。少将阁下肯定会保证你的安全。”
青年垂下浅色的眼睫,不予置评。
谢明薄刚才的反应,再加上昨晚伊丽莎白数次意有所指,他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至于他准备去哪儿查自己的身份,苏间罗心里也和明镜似的,除了伊丽莎白不会有第二个选择。可惜以她的效率,肯定已经帮他打点好了一切,谢明薄就算再怎么反复请求智脑比对,除了那个伪造的新身份,伊丽莎白不可能给出第二个匹配结果。
“稍后护士会帮你转到普通病房,”约翰最后说,“有任何不适的地方,及时按床头铃。”
交代完这些,年轻医生平静地离开了休眠室,看上去对老师的猝然离职接受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