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弗丽嘉犹豫着,“ 阿不思,你还记得我们在禁林的遭遇吗?”
“一年级那次?”
弗丽嘉点点头,“那时候我听到了一个奇怪的声音,它让我……让我杀了你和詹姆斯。”
阿不思惊讶地看着她,她继续说:“ 九岁时,十二岁时我都无缘无故的跑去过墓园,总有各种奇奇怪怪的事情跟着我。我想去找到那个声音,如果找不到只能证明……”
她咽了一口气,“只能证明我要么疯了,要么天生就嗜血……”
大家一时很安静,直到洛肯打破了沉默:“ 离午夜还有五个小时,也许我们学泡头咒还来得及。”
“我有办法”,斯科皮声音温和地说:“ 弗丽嘉,如果你决定了,半小时后我们在黑湖边见。”
“我可以趁这半小时去找海格借来召唤露西亚的号角”,阿不思说,
“你们没必要,选中的是我……”
“相比较再去跟艾科莫教授要10分,我宁愿跟你去黑湖冒险,圆肚子。” 阿不思安慰地说,
“可是尖耳朵才一年级……”
“我一年级掌握的魔咒比你们三个加起来还多!” 洛肯从沙发上跳起来,看起来很懊恼,
“听我的”,斯科皮抓住她的肩膀,“ 半小时后在黑湖边见。”
“嘿”,在斯科皮和阿不思离开公共休息室后,洛肯凑到弗丽嘉身边小声说:“ 听到奇怪的声音,并不代表你疯了。”
“嗯?”
“第一次听到克罗索发号施令的时候我也觉得我疯了”,洛肯说,“ 但我只是个蛇佬腔而已,这并没什么稀奇的。”
弗丽嘉点点头,虽然她并不觉得蛇佬腔很常见。
直到夜幕快降临时斯科皮才匆匆来到了黑湖边,她塞给阿不思和弗丽嘉一团滑滑的物质,它们看起来就像无数滑溜溜的灰色老鼠尾巴。
“鳃囊草”,斯科皮解释说:“ 米娜从她外公那儿弄来的,她之前用了一些,你们手里的量足够一个小时,弗丽嘉,多余的一部分你来保管。”
“为什么不给我?” 洛肯有些恼火地说,
“你还小”,斯科皮劝阻道,“ 你在岸上帮我们放风。”
“这里放的风可以干嘛?” 洛肯望了望四周说:“ 有什么用吗?”
“你太小”,阿不思拍了拍洛肯的肩膀,“ 湖底太危险。”
“而且我们的鳃囊草不够四个人。”斯科皮补充说,
洛肯还想辩解,
弗丽嘉抢过话去: “米娜要鳃囊草干嘛?”
“不知道”,斯科皮耸了耸肩,“ 也许去湖里抓章鱼?”
“这玩意儿就像鼻涕虫”,阿不思嫌弃地戳着手里的东西,“ 我们真的要吃这鬼东西?”
“如果你不想淹死在湖里的话,是的”,斯科皮肯定地说,他又递过来两个发亮的手环,“现在已经天黑了,待会儿在湖底会更加看不清。”
阿不思无奈地走到黑湖边,吹响了手里的号角,不一会儿露西亚便探出了身子,似乎它一直就在附近等他们一般。它亲昵地蹭了蹭弗丽嘉的衬衣,与此同时在上面留下了一大片水渍。
“你不会准备穿着衬衣去湖底?” 洛肯疑惑地看着弗丽嘉工工整整的校服,
“当……当然不是!” 她的脸红了一些,她借来了雪伦的泳衣,虽然现在不应该是讨论身材的时候,但当她悄悄脱下校服时依然有些害羞,少女初长的身材总是羞于展示,尤其当斯科皮瞪大眼睛看着她时,她更是脸红的发烧。
“谁……谁先骑到露西亚的悲伤……不……我是说背上”,斯科皮咽了一口口水,慌乱的把目光转开,
“我”,弗丽嘉有些害羞的小声说,
洛肯搞不懂面前的状况,他毫不犹豫的帮弗丽嘉爬上了露西亚。
六月黑湖的风有些凉,斯科皮不自在的坐在弗丽嘉的身后,露西亚的背很宽阔同时也很光滑,唯一可以抓握的只有它的两片鳍,而坐在第二位的斯科皮显然够不到这么靠前的位置,他们隔得非常近,弗丽嘉一度觉得自己裸露在泳衣外的汗毛全都竖了起来,她甚至能感到斯科皮因为呼吸而起伏的胸口。
“我的梅林啊,我上次骑的时候,露西亚的背可没这么滑”,阿不思抱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花了些力气才骑上露西亚的背,“ 瞌睡眼,你在干嘛,快抓着弗丽嘉的腰,否则我俩都会掉下去。”
“咚-咚-咚-”
即使隔得没有这么近,弗丽嘉也能听到心脏激烈跳动的声音,一双手轻轻的环在了她的腰上。
“咚-咚-咚-”
跳动的声音变成了双重奏,她仿佛能感受到那双手的指纹。
“咳-咳咳-” 斯科皮清了清嗓子,小声说:“ 抱......抱歉。”
声音带着鼻息扫过她的脖颈,身上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等我们回来,洛肯”,阿不思毫无察觉的对洛肯说。
露西亚一个纵身跳到了湖里,与此而来的强烈失重感让其他一切都变得不重要起来,斯科皮整个抱住了弗丽嘉才不至于被甩出去。
“梅林的鼻—鼻—子!!!” 阿不思的抱怨消失在两旁呼啸而过的风中,露西亚跳跃的越来越激烈,它一定是急着去救它的主人,弗丽嘉心想。
这真不是一次舒服的旅程,湖水的鱼腥味让他们几乎失去了嗅觉,而冰凉的水不停的敲打着他们裸露在外的皮肤,刚刚的暧昧也一扫而过,斯科皮捏地过于用力的手让她一度觉得会被他掐死。他们不敢挪动身子,害怕稍一挪动就会被狂奔的露西亚甩进湖里。以至于全身都僵硬的不能动弹。大约二十分钟后露西亚终于停止了挪动,它停在湖心,回头蹭了蹭弗丽嘉,似乎在示意他们吃下鳃囊草。
“为了默库斯”。
弗丽嘉将小球塞进嘴里,她做了个“ok”的手势,一头扎进了面前的湖里,湖水猛地灌进了她的鼻子,她甚至觉得这湖水要冲进她的脑子,一阵刺骨的寒冷传遍全身,她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刚进入水中她有些慌张,面对完全的失重,她适应了一会儿才停下不停扒拉的手。
突然,她感到头好像被一块枕头托了起来,肺部仿佛被挖空,脖子两旁一阵钻心的痛,她用手摸了摸,发现耳朵下裂开了两条缝,慢慢的从里面长出了鱼鳍。她来回游动了一番,水变得不再刺骨,她大胆地呼吸了一口,水顺从的从鱼鳃里流过。
水底很静,已是晚上,湖底非常黑暗,弗丽嘉完全看不清其他人在哪儿,多亏斯科皮一早准备的手环,确保另外两人无误后,他们跟着露西亚向前游着,这时一个若隐若现的声音从远方传来:
“丢失爱人者吃掉了灵魂
丢失亲人者蚕食了□□”
阿不思似乎也听到了,他冲到最前面开起路来,他们身旁时不时游过各种湖底的生物,有一条海蛇甚至想缠住斯科皮,被露西亚给救了下来,更别提总是缠住他们的海草。他们继续向前游了很长一阵儿。
一个微弱的光亮出现在湖里,阿不思顺着光亮向前,那光球越来越大,最终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残垣断壁,看起来似乎是一个祭台。那高墙上黏着着各种发光的生物,让整个祭台即便是在黑暗的湖底也能看清十米以外的东西。
而祭台的中心,一块巨石之上,坐着一条人鱼,她通体灰色,头发墨绿色,眼睛则是如同她烂牙的黄色,看着她脖子上的如同沙俄法贝热彩蛋式的镂空装饰,弗丽嘉认出面前的这条人鱼便是默库斯。
直到他们游近,默库斯才抬起头,她面部的肌肉拉扯了一下,看起来似乎是在微笑。走近时弗丽嘉才发现,默库斯之所以坐在巨石上是因为她的腹部正在连续不断的流出墨绿色的血液,她的鱼尾也残缺了很大一块,看起来很虚弱,露西亚温柔的舔了舔默库斯的伤口,那血便如同凝固一般停止了冒出。
“你终于来了”,默库斯的声音非常悦耳,但在场的只有弗丽嘉能听懂,
她抽出放在脚边的魔杖,对着喉咙吟唱了一段克隆塔夫曾教她的咒语,方便她的声音能够穿透湖底的水,“ 你遇到了什么麻烦吗?”
“家事”,默库斯简短地说,
“你要我来救你”,弗丽嘉继续问道,
“那是为了引诱你来湖底的办法”,
“可是你受伤了”,
“冰岛人鱼们发生了暴动”,默库斯无奈地摇摇头,
“为什么?”
“为了生存”,默库斯黄色而浑浊的眼睛看着弗丽嘉,“你跟两年前几乎毫无变化。”
“谢谢你两年前救了我”,弗丽嘉由衷地感激道,
“我不是在救你”,默库斯冷漠地说:“ 我救的是被选中的祭品。”
“关于你送给我的寓言吗?” 弗丽嘉惊讶地问,
“那不是我的寓言”,默库斯看着她,“我只是转述人,但那是你的寓言。”
默库斯的伤口又冒起了许多血,
“我们可以带你去岸上治疗”,
“巫师帮不了我”,默库斯强烈地拒绝道,
“克隆塔夫会”,弗丽嘉说:“ 让我帮帮你,毕竟你帮了我。”
“克隆塔夫”,默库斯笑了笑:“ 连兽都不如的怪物。”
即使是在这种时候,弗丽嘉也忍不住被默库斯逗笑,阿不思晃了晃手环,指了指手表,示意弗丽嘉快一点。
“你不让我帮你,那你叫我到这儿来是为什么呢?”
默库斯露出了一个严肃的表情,她扯下脖子上的镂空装饰递给弗丽嘉,装饰里充满着半透明的如同隐形衣一般的银色物质,一块方形的黑色石头被银色的物质包裹着,石头里隐约露出一个三角形包围着圆形和竖线的符号,这符号隐隐发着黄色的光。那石头仿佛有生命的气息,弗丽嘉感到从石头里传出的窃窃私语,但她并不能分辨它究竟在说些什么。
“这是?”
“召唤你到来的声音”,默库斯解释道。
“嗖”
一只飞剑从弗丽嘉的耳边飞过,她回过头,他们的周围是黑压压的一片人鱼,他们个个凶神恶煞,仿佛要吃了三个入侵者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