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大多脸上还挂着笑,全福不经多想,真是碍路,伸手将其推开些。
不料,个个直挺挺的倒下了,自己还给眼睛阖上了,一时间站着的只剩最中间的紧紧捂着手臂的林眠。
他整条衣袖都血淋淋的,不知道被划了几刀。
“公子……”一股带血的香气扑面而来,十分浓郁。全福使劲眨着眼睛,不想让自己意识陷入黑暗。
一秒、两秒……眼前视线逐渐模糊,倒下之前有道身影扶住了自己,随后便没了意识。
地上布满了瓷碎片,林眠艰难的托着全福走向前面的小胡同里,手臂上的血没有止住,血腥味太大了,需得重新处理一番。
“能让他们今天的记忆消失吗?”
-- ……能,当然能!--时隔半炷香的时间,黑猫终于又能开口说话了。它打起精神,提取那些人的记忆。
当林眠二人的身影隐匿在街头,原本站着林眠的地方出现了另一个人。那人先是注视着林眠离开的方向,而后从怀中拿出一方丝巾,铺在了那小滩残留的血上,直到将血全部吸走才离开。
胡同里,全福被放在一旁的角落。头顶的太阳照在胡同里,地上印着两道影子。
林眠偏着头,嘴里正咬着一截衣布。布条被扯紧的刹那,周遭又透出几番血痕来。
“静之怎这般狼狈!”那道站在胡同口边的影子动了动。
早就注意到了的林眠只是眯了眯眼,继续绑着自己手臂。江裴缓步而来,阴影恰好笼住了林眠渗血的臂。他轻笑一声,蹲在林眠身边,自然的夺过林眠手中的布条。
“静之,这伤啊,可要缠紧些。”虽是笑着的,但手中的力度分毫不减,甚至能听到其中丝线断裂的声音。
想杀人,奈何对方根本不是什么普通平头百姓。
林眠手臂疼的打抽,直直看着眼前这人,有些神伤:“与你又有何干系?”
江裴破天荒的没接话,他松开林眠的胳膊,转眼视线下移,盯上了林眠的腰间。林眠眨眼便瞧见那人的目光,眼神徒然凌厉,全然不顾还伤着的手,迅速护着自己腰间的玉佩。
“江家主这是做什么?”
“静之,听我解释。”林眠护着玉佩像后仰,身体有些止不住发颤,靠上了一旁的墙,默默的等着江裴的解释。
不小心弄丢了,还是……
胡同里的光从瓦檐豁口漏下来,像是把生锈的刀剖开两人间的沉默。
自己的东西却要到铺里抢着买回来,真是糟糕极了。林眠苦笑,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有点伤心。
“静之,是我院里的人偷了,真的,静之相信我。”江裴的靴子在青砖板上擦出声响,他伸手的刹那,林眠突然将玉佩攥进染血的袖口。
半晌,林眠松了松口,嗤笑着道:“堂堂家主,连块玉佩都守不住,还能守住我的家人吗?”
“我……最讨厌骗我的人,江裴,希望你能做到你对我的承诺。”林眠的声音开始发涩,唇色全无,伤口失血让他身体发冷。
那你答应我的呢?江裴的指节在阴影处蜷紧又松开了,俯下身去将窝成一团的林眠抱了起来,指腹在林眠的唇上短暂停留,走出了胡同。
……
福康街,一大队蒙面白衣提着一桶汤药去了不远处的院落。
他们难得语间轻松,先前那些沉重此刻已然消失。
院子还是原来那个院子,只是这里面的人却是少了大半。也正因为少人的原因,现在在这院子里的每个人都发到了这次的汤药。
喝完药后,他们都渐渐闭了眼昏睡过去。
太阳下山又升起,过了几日的空荡,街上好像不再那么冷清了。
庭院中,戴单懒散的靠着椅子上,他阖着眼,思绪却是早已飘回了那天庙里。许久,他睁开眼,眼底竟些许动荡。
他要争上一争吗?反正江裴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想到如此,他立马翻身准备与林眠见上一面。只是,不一会儿戴单就单手扶额,无奈至极。
他表情很是藏不住,一脸不爽,连眼神都翻滚冒着杀气。报应就是如此之快,殷远崔那该死的染了疫病!
于是,没有卑贱命但有狗屎运的戴单,手脚利索的带着药箱就奔殷家那了。
戴单还在门口就听见屋里响天震地的怒骂声,听着该是把手边能摔的都一股脑的扫到了地上。
这不还有力气摔东西吗?
戴单嗤笑,心情都好了些。他简单带了个面罩,推开门。
一道刺眼的光和突如其来的瓷片,就这么出现在了正打开的屋中。殷远崔半躺在床边,旁边站着个下人,手中还托着端盘。
戴单来之前也喝过一碗带血的药,毕竟还是怕死。他抬脚进来,指着那个下人让她走。随后坐到了床边,开启了碎嘴模式。
“殷大少又是做了啥孽,疫病找上你了?”
“还在喘气,怕是一时半会死不了。”
殷远崔怒瞪戴单,喘息声急促。戴单选择没看见,继续唱个人戏,顺便无偿的给那人扎了几针。
“怎样……才能好,戴家主。”殷远崔伸手阻止了戴单还要扎针的手,阴郁的神情溢了出来。
戴单为难的抿了抿唇,悠闲的收回了针,又慢条斯理的整理了药箱,才看向殷远崔。
“远崔啊,你知道这疫病可是会死人的。单单喝个普通药,简单扎个针是好不了的!”
戴单嘴角带笑,倏的靠近殷远崔。纵使同为过家主,该是了解其为人的,可眼前这人是?
殷远崔压下心中烦闷,两人相视。
“你能做主吗?”刚端到手中药轰然落地,殷远崔脑海里全是这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