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发现,这纯纯胡扯,这天翁就是正好缺头驴使唤,刚好自己撞上了。其实就是忽悠自己,把自己当白工使唤。
一阵的腹诽过后,他将思绪拉回正事。
闻逸借这会休息时间开始整理思绪。他在半年前开始追迹痋灾源头,追了八百里追到这一方林子里,然后发现明显的人为撕裂痋灾缝隙的痕迹。
散逸怨气的裂缝数量众多,裂口大小不等,都紧密地聚集在一起。裂口的自然分布应该是随机的,因此大多相聚较远,刚开始难以察觉。而这些裂口的纹路规整,走向统一,基本是人为制造无疑。但是这大大小小的痋灾裂口密集地聚在一起,很轻易就会让别人察觉到这里的动静。
明明可以把裂缝分布的范围拉开更便于藏匿气息,但“他”还是把这些裂口都聚集在这一方狭小的区域,连痕迹都刻意留下生怕别人发现不了。
这里的“他”究竟是一个组织,几方因利益暂时结盟的势力,还是只是单纯一个人的谋划呢
这里存而不论,先搞清敌手的目的才有最后反制的可能
……“他”为什么要把自己引诱过来。
然后呢?
接下来就是谋局之人漫长的耐心蛰伏,闻逸有理由相信那个阴暗的家伙正躲在暗处窥视自己的一举一动。但怎样将那个憋在壳里一声不响的龟孙钓出来是个很大的问题。
闻逸忍不住长叹一口气。
半年啊,比自己预估的时间要长上太久。而对方的打算似乎是继续将时间无限期地耗下去。
“……”闻逸本来在闭眸养神,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睁眼瞥向暗处藏匿的那些东西。
针对。
“他”过于了解自己了。甚至可能知道自己在这种无聊的时间消耗中没什么耐性,所以才采取了这种以拖延为主的策略。
“他”是谁?
又是谁在帮“他”?
清楚闻逸脾性的人寥寥无几,更遑论能够摸清他处事风格以及手段的更是少之又少。
要不是觉得可能性太小,闻逸都要怀疑是不是路惟暗中勾结报自己当年妖界多族倾兵的混战中坑他的仇。
或者因为天柱上那个路惟砸出来的印子,但这只是闻逸一点小小失误而已。
闻逸双手撑着石壁,换了一个压不到伤口的姿势,流了好几个时辰的血,他的那条腿开始发麻。
如果确有人暗自与外勾结,那局势瞬即就变得波诡云谲了,其中或许就不止一方势力牵扯那么简单。
关于“他”的意图,最开始闻逸的想法是“他”要么想吞噬人界的领域,借以壮大自身实力,要么就是看出上界内乱严重想趁虚而入,制造混乱,顺手牵羊。但现在这两点都可以否定了……
但他猜想的第三点是最荒唐的,以至于他根本没往这方面去深入推测。虽然暗处的视线如蛆附骨地黏在自己身上,但这无法佐证什么。
真假混杂,难以分辨
掩虚以实,无中生有。
这种伎俩虽然算不上多么精明,但在眼下足以达到隐藏目标的意图。
斯——这次真的碰到硬茬了。
真的出师不利,这幅被白胡子制作的人类躯壳都被搞成这幅样子,被痋兽轻轻一拍就差点咽气,更何况现在还缺胳膊少腿的,看起来多少有点寒碜。本意是想避免普通人看出自己与他们的不同,现在反而处处掣肘了自己。闻逸借着思考的空档让这幅人类躯壳恢复了会才有力气站起来。
他拖着这幅残躯往茅屋方向走,腿部的阵痛突然变得强烈,快看到屋顶时一松懈,下一刻就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说不清昏迷了多久,但闻逸清晰地知道他此刻是在梦中。他周围是殷埋一切的银雪,在梦中他看到两个矮小的熟悉身影,在被银雪包裹的视线中,他们喘着气往前跑,身后是潮水般向他们涌来的难以辨别形状的黑雾……
再之后白驹过隙,梦中的那两人意外走散,闻逸看到其中一人误入人界,再也找不回大泽山的方向
流落人界的那个孩童,没有名姓,不会言语,身份不明,不谙世事,在那些个本地人看来完全是个没有教化的野人,即使多年后学会了他们口中所谓“雅言”,他描述的地方又因太过离奇而无人听闻。
‘什么鬼地方从没听过,说什么比柱子还粗的蛇,画本看多了吧‘
他询问的人都如此说到。
闻逸冷眼旁观着梦中的一切,他看着流落人界的那个孩童自始龀到束发再到行将弱冠。
那人不知何时开始,从找地方变成了找人,他向路过的人描述未走散前两人中另一人的外貌,不厌其烦地询问踪迹。
如此,千山万水,一问经年。
要找到一个只记得大体样貌的人就如东海一针。
他清楚地意识到这个事实后也不再向人询问。
在之后漫长的岁月中,那个人稚嫩的脸庞比现在的他还要深刻地印在闻逸的脑海中
成为闻逸之后百年唯一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