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是哪个俄国寡头的飞机吧?”
白兰面无表情地坐在太空舱中,闲闲地打开电影,发觉没有一部是他没看过的。
不,等等,有部才在威尼斯摘奖的电影,叫《地中海》,片名平平无奇,请了个能将钱掰成两半花,每一分钱都能花出效果的制片人,以及被沢田纲吉戏称为“我的冤种导演”的卢卡斯做总导演,塞了五千万美金预算,拍了一部与罗马帝国、地中海有关的影片。
在这部影片现世后,无数欧洲影评人纷纷惊呼“我们最优秀的历史电影出现了”,连带着卢卡斯和男女主演、几个配角连连升咖,正以横扫之势占领他们登陆的每个颁奖典礼。
白兰打开,在里拉琴的演奏中,女高音吟唱着,几乎能震透人类的灵魂,听说主唱是一位因声带息肉而沉寂多年的歌后,也不知道是谁出的主意,把这个油箱里只剩最后一点油的女人拖出来燃烧天赋,在电影开幕便镇住了所有人。
不会又是那个卢卡斯吧?
也有可能是沢田纲吉对着一群歌唱家的照片,用超直感盲选出来的。
想到这,白兰哼笑一声,放松下来,观看这部在其他世界并不存在的电影。
地中海的波涛在千年万年中总那样美丽,为环绕它的国送去繁荣和灾难。
白兰和纲吉的先祖都来自地中海国家,这是他们体内传承久远的血中流动的故事。
当他们与祖先站在相同的经纬坐标上,是否会想要追溯历史?
纲吉去做了这件事,也许其中掺杂着政治的目的,最后给出来的结果却真诚而动人。
那是一部好电影,厚重的历史承托着能引起不同文化人类共鸣的情愫,故事、演员、音乐、镜头,全方位的优秀。
白兰拿出烟盒,想要点燃,却最终放弃,只是抓了抓头发,仰躺着,稍微有些放松。
“怎么一下就把这么多未知展现给我了呢?纲吉君,好过分哦。”
两名大空都怀抱着迷茫抵达玻利维亚。
他们不知道自己要在此处寻找什么答案。
白兰开着跑车抵达母亲的墓地,没想起带什么祭品,戴着蛤|ma|镜,身穿浅紫衬衫,领带散乱,像个浪荡子,走到熟悉的墓碑前。
那碑浅却放着一束纯白玫瑰,花瓣犹带露珠,想来祭拜的人还未走远。
明明白兰是没有彭格列大空的超直感的。
在其他平行世界,沢田纲吉也从未踏足玻利维亚,他们没有在此处见过面,没有在这里说过话,现在发生的一切对白兰而言都没有参考。
世界第一次陌生起来,连心中的情绪都那么陌生。
白兰本能地转身跑出陵园,在异国的街头奔跑起来。
他的直觉叫嚣着,此时你应当奔跑,跑向那个人,跑向新的可能。
可是那个人在哪呢?离开陵园后他走了哪个方向?
白兰漫无目的地奔跑着,在街头,他看着周遭,没有一个他认识的人。
纲吉已经离开了吗?他的内心罕见的升出一丝惶恐。
“你在做什么?跑得全身都是汗,像个笨蛋。”
白兰转身,看到纲吉静立在一家药店门口。
他摘掉口罩,微微蹙眉,冷淡地望着他,苍白的脸上没有丝毫令人心醉的温柔。
白兰几步并作一步,上前紧紧抱住他,哪怕白兰并不知道推着自己找到这里的心情到底来自这具身体本身,还是来自灵魂。
街头相拥,本该是一件多么浪漫的事,如果他们之间没有隔着那么多罪恶就好了。
纲吉只是轻轻叹息:“你应该知道我是替他祭拜母亲的,对吧?”
他从不是为了这个白兰而来。
白兰将脸埋在他的颈窝,轻轻嗅着纲吉的气息,没有说话,像逃避真相的孩子。
纲吉温柔地在他的银发处抚摸着,如同他们惨烈的床|事过后,白兰揉着他的头发,是他在犯罪间隙难得的怜悯。
或许这个异世界的白兰经历过很多痛苦,可他对纲吉犯下的罪,对纲吉的友人白兰犯下的罪,纲吉又要如何宽解呢?
罪是一定要血偿的,一味宽容的话,就没法对那些沉沦地狱的冤魂交代了。
纲吉仰着头看着天空:“于情于理,我都不该来,结果还是任性了,回去大概会挨骂吧。”
白兰闷声回道:“那就不要回去了,我带你回美国。”
“别说不可能的傻话了。”
纲吉推开他,两人对视着,谁也没有挪开视线。
许久,白兰笑了一下,调侃着:“我们两个都好像发现恩底弥翁被赐永眠的塞墨涅哦。”
纲吉果断回道:“不会有人与你梦中相会的。”
“那你呢?有多少人与你相会呢?我可能一亲芳泽?”
“都说过了,别说不可能的傻话了。”
白兰想,这个人多残忍啊,明明拥有无尽的可能,怀抱着容纳一切的温柔,却不愿意接纳自己。
大概,这就是对罪犯的惩罚吧,可白兰从不后悔犯罪,因为如果他没有来到这个世界,就连一点得到这个沢田纲吉的机会都没有,但是现在只要一想到他们曾经抵死|交缠,他的心就甜蜜得不可思议。
总不能什么好事都给这个世界的白兰占尽,不是吗?命运也该让他做一次幸运儿。
他搂着纲吉,亲昵地与他抵着额头,宣告:“总有一天,我会彻底占有你,我要带你在飞机上做|ai,带你去东非大裂谷,等你死去时,我还要把你一寸一寸的吃下去。”
纲吉平静道:“你做不到的。”
“这也是超直感做出的判断吗?”
“不,只是出于对自身实力的自信。”
这个沢田纲吉是白兰毁灭了数个世界后,世界法则强行解放了这个个体全部潜力,才诞生的奇迹,从诞生之初就是为了与白兰对抗,可以说是白兰亲手促就的关底boss。
他们注定是宿敌。
白兰当即做出了一个决定,他想要看到纲吉更远的未来,和他在这个世界继续对抗和纠缠下去,然后总有一天,他要战胜这个沢田纲吉,告诉世界“你的免疫机制也不过如此”,然后将纲吉关到自己的宫殿中,享用这最美味的战利品。
在那之前,他要送纲吉一份礼物。
他含着笑意诱哄着纲吉,语调缠绵,含着带毒的蜜糖。
“告诉你一个秘密吧,其实啊,我真的好喜欢和你接吻,所以再吻吻我吧,这样的话,这具身体的心脏就不会再因为忧伤抽痛了……”
语句的末尾,淹没在他们相贴的唇瓣,濡湿的气息交缠,白兰用在兆亿个世界中磨练出的吻技引诱无辜的飞鸟落在他的怀里。
第四幕观影在此结束,所有人退出了梦境。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是不可告人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