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动荡时局,强健军队保家卫国至关重要。如今朝中局势渐稳,对沙场负伤者会给予一定生活保障。不必过于劳心。”
“哦?”
“往昔群牧司养马兵因病归乡,没了军饷口粮,生活陷入绝境,流落街头乞讨为生。”
“此后,‘坊、监、仓、库军士疾病者,续其口粮,无令失所。’便成了军中铁律。咳咳咳——老身先去休憩片刻。”
“您慢走。”季韵初目送他离开,轻声对系统说道:“011,剩下的信息告诉我吧。”
011:【军事医疗布局方面,朝廷摸索出整合地方资源策略。伤病军人常被安置于地方,也就是民间救治场所。地方医博士与官员需参与军事医疗活动,这无疑是朝廷对平民社会医疗资源的一种调度与利用。】
【民间与地方力量介入,为军事医疗体系注入了新动力。尽管中央集权在某些层面上,对地方的自主性有所束缚。但仍有部分民间力量在被动之外,冲破桎梏,自觉投身其中。】
“比如……我们军中的郴州医疗团队?就是自发地凝聚在一起的。”
季韵初目光忧虑,沉声道:“前线战火绵延,士卒伤亡无数,伤残难复原……”
011 :【战争,终大胜。】
“当真?”不知这是确凿信息,还是系统安慰,季韵初眸底惊喜与疑虑交杂。
“是真的吧,一定会胜的……”未几,她便因劳累沉沉睡去。
幽梦中,惨雾锁战场,硝烟蔽日,营帐倾颓,焦土裂伤。残旗抖于寒风,血漫荒丘,世子卧于血泊,战甲破碎,金芒染赤芒。
季韵初目眦欲裂,喉间涩堵,竭力嘶吼,声荡死寂,徒留悲怆。孤影没于哀伤之潮,无助凄凉无尽藏。
“不要!?不要!!”
她于梦境沉沦,额间沁出细密汗珠,若朝露于叶尖轻颤,须臾间,汇聚成汗滴,顺着鬓角缓缓滑落,滴入衣衫,洇出一片深色痕迹。
身侧一道亮光悠悠闪起,一股沉檀凝香萦于鼻尖,未几,她便再次进入梦乡。
子初,起夜。只见一锦缎香囊置于床头,清香依旧。
“嗯?香囊?悦儿放的吗?”季韵初轻轻拿起,赏玩了一番,复又贴近鼻尖,“嗯!还挺好闻的。”遂将其收入囊中。
既起夜,她轻声披上外衣,去往医帐探视伤者。
账内,呻吟依旧,仅有二人守夜。
“季军医——您来了。”那郎中声音压得极低,生怕吵醒被疼痛折磨、好不容易睡去的伤病者。
“季军医,多亏有您,诸多重伤者于您的治疗下渐趋康复,已归队作战。”那郎中面上略显苍白,显是劳累多度,然眸光亮起,轻勾唇笑。
“无妨,你们先去一旁休憩片刻,有我照看便是。”
“多谢了。”那郎中行至一旁侧倚而憩。
季韵初再度望向白日所见的那位重伤者,柳眉紧蹙,微垂眸,眼角温热复又充盈寒意,朱唇紧抿,口中含胆般苦涩。
见其伤势暂稳,微俯身,末了,为其盖好被褥,便欲离去。然手腕忽被一股力量一带,令她险些跌倒,触碰之处黏腻感顿生。
“便是你!你为何救我!令我战死沙场亦好过如今千倍!万倍!”那伤者情绪愈发激动,伤口撕裂,包扎处尽是血色,字句皆是嘶吼一般。
夜色骤地被惊醒,同一帐中伤员皆醒,被其一番言论带入低气压,众人皆难言苦涩。
季韵初手腕处现一道深赤色痕,令她紧蹙眉头。她正色道:“你先放手。”
角落处守夜的郎中亦被吵醒,前来劝阻,皆无果。
“放手!”
那人瞬间放开手,但季韵初手腕处已然红肿,她回眸望去,是……陈影?
陈侍卫正要开口厉声呵斥,却被季韵初轻声拦下,道:“不必,此事我自会解决。”
她自袖中取出一刃,递予那伤残者,“我知你心中痛楚,亦尊重你的选择。你是靖国勇士,自你踏上战场那一刻,便非弱者。”
“你的同僚见你倒于废墟之中,有求生的毅力,遂将你救起,带回这营中。”她扫视帐中众人,言辞振振,目光如炬。
“我确实无法真切体会你的痛楚,但治病救人是我置身于此的责任,这刀刃交予你手,是生是死,你自行定夺。”季韵初挺起胸膛,拱手行礼,义正辞严。
末了又添一句:“众人皆欲为这战争尽一份心力,我确实不如诸位,仅为医者。诸位有勇气、实力上阵杀敌,小女自是钦佩。”
“季军医,当真要将本世子赠予你的刀刃,交予他手吗?”身后传来一道冷冽低沉的嗓音。
只见帐门之畔,立一少将。戎装未解,银铠寒光凛冽,胄身遍覆战痕,赤锦披风猎猎。其面犹存稚色,然战火淬炼,已蕴坚毅,冷峻若渊。眉若剑峰斜插入鬓,目似寒星深邃幽沉。
“萧......萧将军!”
“殿下!”
哎——好啦好啦!终于可以走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