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领导的礼品蔬菜是坚学达局长安排，由兰原县经作站的站长去到温室买来的，他没有参与。由局里安排的车拉回来后，在局办公楼后面的小二楼的一层库房里放着。孔家旺被安排去和经作站站长两个人，买来了包装的小纸箱，关着门在库房里面分装，装好了，一箱中有三四个茄辣，几个西红柿，一个绿菜花就完了。

白天人多眼杂，扎眼，太明显了，不好给领导家里送东西。所以晚上乘着夜幕出动，他和经作站站长，叫上局里小车司机，拉上几箱蔬菜，就去站到事前打听好的领导家住的，离最近的路口和街道巷子里。看见前后左右都没有人走动时，就赶紧下车包着一箱装蔬菜的礼品，向领导家门口走去。

这多少年，他陪着坚学达局长，给省市县的领导们拜年过节送东西，每年都有一两次，八九年下来就多了。每次都像做贼一样的，就怕别人发现，特别是认识的人碰见了很难受的，很尴尬的。

就这还不算什么，孔家旺最怕的就是送一些山货，如一麻袋装的西瓜，两三百斤重，六楼七楼甚至八楼，以前都是没有电梯的老楼，背或抬上去，如果砸不开门家里没有人，等不来人还得再弄下来，看人来了，再重新往上弄。累得他上气不接下气，满头是汗，浑身湿得粘衣服，实在是太费劲了。

给领导送礼还有最可气的，就是领导家里的人，特别是领导夫人们，看到礼品不满意时，对他们态度很冷淡，连一支烟，一口水也不给你招呼，屁股没有沾座就被送出了门。甚至于，有些领导的家人还会冷讽热嘲他们，意思就是嫌你送得礼品太薄了，太落伍了，是收礼者感到像受了委屈，受了侮辱一样的不满，用很难听的话来抱怨他们。

还有的领导，根本没有把你的礼品看在眼里，认为这样送礼是给自己送来了垃圾。听“砰”一声响，你送礼的人还没有走出楼梯道口，你送的西瓜就已被领导从垃圾道口连麻袋给扔了下来，当做垃圾一样。惊恐得他站住走不动了，硬是在楼梯台阶上愣神了长达三秒钟之久，才回过神来。

还有，这一次，他送礼给送错了领导，本来坚学达局长安排他送给一位县人大主任的，他想不起来了安排的那个领导，就按惯例给送颠倒了，竟然送给了一位副书记。正好，这位副书记虽然是分管他们农口的，但在坚学达局长等外地干部落选事件中，扮演了很不光彩的角色，是这次换届选举中贿赂拉票的总后台和总指挥。所以坚学达局长，从此改变了对这个县领导的看法，以后开始坚决再不给这个阳奉阴违、两面三刀的两面派县领导送礼了。

但这事却给歪打正着了，这个兰原县委副书记，在一次全县干部大会上讲话时，竟然说，我吃了咱们县上日光温室结出来的新品种甜瓜，特别好，非常好，无形中就充分肯定和表扬了县农林局的工作。其他吃了县农林局坚学达局长打发他们送的甜瓜的县领导，却一个也没有在公开场所表扬他们县农林局。但坚学达局长听了更加生气，好像是在讽刺和挖苦自己一样的难受，怒火攻心。表面上这个兰原县委副书记在表扬坚学达局长，给全县干部们造成自己和坚学达局长的关系不错，其实是他策划指挥破坏了坚学达局长的人大副主任选举事情。

孔家旺听到最近，在县城的干部职工们，人们的闲聊中，流传着一个民谣，一共是四句诗，前两句不是怎么说的，大慨意思是说县委书记和县政府县长的，后两句他印象深刻，所以记得清楚：是“人大主任两面派，□□嘴脸怪”。“人大主任两面派”就不用说了，“□□嘴脸怪”是说兰原县政协主任是个老好人，虽然是个外县人，但深藏不露，老谋深算，事故圆滑，因此才能混到这个职位上来，由于腰椎间盘突出病得不轻，作了手术，身体本来就瘦弱，病得面黄肌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