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这时段时间，他都很心烦，情绪很低落，但还要在领导们面前强装笑脸，不能被领导觉查出自己的心情不快。没有办法，你怎么知道人家别人就没有送礼呢？再说了送得礼也不好掌握，送得多了自己经济承受不了，想送多点送大点但没有钱送，送得少了领导看不上，心里犯嘀咕，不高兴，要差不多才行，否则会适得其反的。年节不拜访领导，领导会认为你不尊重他，眼里没有他这个领导，什么好事也没有你的份，还会瞅机会给你穿个小鞋什么的，在意无意中跟你过不去的。送了礼，领导会利用职权之便，有意无意的会记着你，什么事上都可以照顾到你的，最起码你心里就安心了。所以，不拜访领导，不送点礼绝对是不行的。为什么人们都要打破头当这个领导，而不作下属呢，有利益，有好处在里面哪。

在这个国度里，人情和关系才是第一位的。靠工作和能力，靠群众基提拔干部，那简直是扯淡，纯属痴人说梦，不谐世事，不懂人事。你就等着背时背运，一辈子翻不了身，一生混不清楚的。人情练达皆学问，通晓世事真功夫。

入夜时分，万家灯火。孔家旺吃过晚饭，等到估摸着街上人走动得不多的时候，就是给领导拜年送礼的好时机了。他下午就已经在街道上的小商店里已买了几个黑色塑料袋，质量还不错，微厚点的，装一瓶酒，一条烟那是没有问题的。他在黑塑料袋里装好了烟酒，穿戴好了衣服，把外套呢子大衣的领子也竖了起来，这样既是碰到了熟人，也可以假装没有看见，缩头缩脑，低头藏脸就过去了，熟人也认不出你来。

提着礼品出得门来，就开始像做贼一样的心情伴随着他一步步走出了局家属院。不巧在农林局家属院与县水电局办公楼大院的夹道路上，碰了一个他熟悉的人，他回站后借调到县农林局办公室的县畜牧干部，省农大畜牧专业毕业的大学生，是新来的秦优进局长的邻乡人，算秦优进局长半个老乡哩，年龄和他差不多吧。

“给我送得吗？拿来拿来，家里再不去了。”秦优进局长半个老乡奸笑着拦在路上，弯下腰要接他手中提着的礼品袋。这虽然是在开玩笑不是当真的，但把胆小谨慎的孔家旺惊怕得不轻，他赶紧将礼品袋向身后藏着，左冲右突地要越过封锁线。他想这个大胆的精神病，什么时候就这样胆大了呢？也敢来取笑他，围攻他。他有些恼怒地说，“走开，别这样好不好。”终于，秦优进局长半个老乡停下了像老鹰叼小鸡一样的堵截，他才安全过去了。

出了农水林局大门，穿过大街，进了县委县政府家属院，一路顺利地就来到了那个老乡县委副书记家住的那幢楼，上到五楼敲门进到房间里，老乡县委副书记的老婆在农村老家认得他，他把礼品袋放到了进门小房间的一张小桌上，老乡县委副书记的老婆招呼引他进了大客厅，让他落坐大沙发上，沏茶倒水，老乡县委副书记也被从另一个套间抱孙子唤出来了，把怀中的孙子交给老婆，坐下给他让烟喧观。老婆抱着小孙子进套间里去睡觉了。

“孔海川这个人真糟糕的。老乡们帮忙拉把着，把他提拔当上了乡镇局局长。没当上局长前说得多好听，可现在当上局长就把老乡们不放在眼里了，几年面都见不着。”老乡县委副书记愤愤不平地说道，心里好像有很大的冤曲和怨气。原来县乡镇企业管理局局长叫孔海川，也是他和老乡县委副书记都是一个乌铁市下面一个区的老乡，老家都是乌铁区的人。

孔海川刚被免去了兰原县乡镇企业管理局局长的职务，他和孔海川都要是一个老孔家的人，同宗同姓，老乡县委副书记这时提起孔海川的事儿，他敏锐的意识到，这是在含沙射影，指桑骂槐，旁敲侧击他孔家旺。他只能口口声声的随声附和着说，“就是，就是，就是”。说完这事，停了一会，就继续看电视。

“没有乡镇任职工作的经历，县上不会考虑提拔的，这是有规定的。现在有个机会，你想不想到市上去？”他和老乡县委副书记边抽烟，边喝茶，边看着彩色大背投的电视，说一半顿一半的说道。电视里这段时间热播的正是一部叫《黑脸》的电视连续剧，是一个市纪委书记铁面无私反腐败的事迹，老乡县委副书记刚做完县纪委书记，一集不落追着看这部电视剧，感觉很亲切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