黏腻、潮湿,阴暗水汽弥漫在昏暗黑夜浓稠的地下室,这封压根谈不上情书的骚扰信封中处处充斥着若有似无的水腥味。
被有心人po到论坛上传阅,网络速度之快,考完试零零散散回班的人皆一脸难以形容的表情,忍不住地去看娇生惯养的小少爷。
收到这种恶心的东西……
会被吓到吗。
“这个ip好像是假的,没有身份认证,什么都查不出来啊。”
“那怎么办?谁给小惟送的这种恶心东西啊,贱不贱,一股穷屌丝变态味,离我们小惟远点啊!”
“刚刚路过他们班的时候看没看到,感觉小惟都快哭了,换我收到这种恶臭信我真的要报警了。唉,坚强的小宝宝。”
三言两语传入路过的男生耳中,他脸色不变,大步流星走到班级。
大家好像有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维持着和以往一样喧哗吵闹的场面,但是每个人脸上都好像有点僵硬似的,眼神也止不住地往坐在中间的男孩身上瞟。
楚忻惟把情书撕了个稀巴烂,抬起素白气的泛红的小脸,压着自己的怒火,和路过的人讲:“你好,可以帮我扔在垃圾桶里吗?”
江宥随停下脚步,不冷不淡地打量着他,在他胭粉眼尾处停留片刻,“嗯”了一声,接过一沓碎片。
楚忻惟发现是他,把自己飘到脸颊的碎发粗鲁地捋起来,真的是个少爷作派,坐在位置上,冲他点点头,“麻烦你。”
一本正经。
江宥随随手扔进垃圾桶,回来在仍和刘海作斗争的楚忻惟身后站了一会,在口袋里摸了摸,摸出一个胡萝卜发卡。
眼前出现一只手,楚忻惟诧异地愣了会,表情有点呆:“给我吗?”
江宥随没说话,上手把他黑色的刘海卡到左边,露出一张完整的漂亮小脸。
头发比他的嘴软多了。
江宥随收回手,心想。
*
考完试回家,从下午睡到第二天中午,太阳照进来满室明亮,梦乡中的楚忻惟才幽幽转醒,睁开眼睛。
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有瑕疵的,白的要发光,嫌热从夏凉被里伸出半截小腿,流畅的线条纤细漂亮,足弓放松着,脚背上透过雪白看到发青的血管,丝绸一般柔美精致。
楚忻惟醒来漱口下楼吃饭,把事情都干完了,才打开手机拨电话。
开的是视频通话,那边不知道是不是在忙,没有立即接通,而是过了几秒后才接。
与此同时,酒吧买醉的南峥垂着头,醉醺醺地曲着腿坐在沙发上,茶几上手机嗡嗡作响。
特意设的铃声响起,“小惟宝宝来电,小惟宝宝来电啦~”
南峥手指微微一动,飞快地拍起来,跌跌撞撞拿起手机。
旁边睡的好好的人被他一连套动作吵醒,艰难睁开眼:“亲爹,您老又怎么了。”
南峥面无表情,眼神如箭,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闭嘴。”
那人坐起身,一言难尽地做了个给嘴拉拉链的手势。
然后南峥又冷静地说:“他开的视频通话,怎么办?”
朋友:“……”
无大语。
南峥接连颓废了好几天,身上穿的还是昨天的衣服,脸色也疲惫不堪,新长出来的胡子都没来得及刮。
朋友打量了他一会,确实很难违心说出什么夸奖的话,但还是硬着头皮说:“肾虚样,也别有一番风味,你说对不,万一你宝贝看了心疼了怎么办是吧。”
南峥笑也没笑,平淡地陈述事实:“不会的,他看了只会让我滚。”
朋友再次:“……”
太心酸了兄弟,我心疼你。
“这到底是何方大美人把你迷成这样,她把你当狗耍呢你没看出来?”朋友恨铁不成钢地说,“你说你,怎么也得算个名门大少爷是不是,要钱有钱要颜有颜,要才你也能表演个一百八十度拳击,哦对还专一深情恋爱脑,这还不满意她到底几个意思?”
“你把女神供上观,女神把你当狗耍。兄弟别说了,我听了都为你的舔狗情史流泪。要不要哥给你介绍一百个大美女,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呢?”
铃声停了。
南峥脸色一变。
接着就想拨回去,朋友没看到他的动作,还在那欣慰呢:“儿啊你长大了,你都敢挂女神电话了。还记得说要报复女神吗,我支持你!”
“草,我没想挂!”南峥吼了一声,“我只是想晾他十秒!”
朋友:“滚。舔狗不配跟我做朋友。”
幸好的是,楚忻惟反常地打了第二通。
“你脑子里装的什么东西,要接就接,不接就挂,在这闹呢?”
南峥的声音沙哑极了:“别说话。”
寂静无声的房间里响了不到三秒,就被接通。
他站起身,划开接通键,关掉自己这边的摄像头,下意识地去卫生间整理自己着装和外表。
“哈咯南峥哥哥,想不想我呀?”
声音很甜,还软,清甜地勾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