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进布置好的婚房前,曲叔又弯腰替我整理了一下西服里的衬衫领子,他轻轻叹了一口气,一副愁容地问我:“阿祥,我昨天晚上跟你讲的那些都记住了吗?”
此刻我脑海里充满对于结婚的兴奋,这是我长这么大从未体验过的事情,所以我一心只想快点进去眼前的房间,完全不理会曲叔的问话。
十分无奈的曲叔将我拉到客厅,皱眉摇头小声道:“别急,你先听我说,一会你进去先检查他腰上是不是有一块红色的胎记。如果他身上没有那东西,你要马上出来告诉我知道吗?”
胎记?不懂。
胡乱摇头、点头想蒙混过关的我还是被曲叔拉住叮嘱,但我已经失去耐心,于是扇了他一巴掌骂道:“闭嘴!贱仆!”
小时候,爹就是这样骂下人的。爹死后,曲叔也扮起爹的样子,这样骂小七。
结果小七就走了,再也没回来。
如今这个房子,只剩下曲叔跟我……不对,还有现在待在房间里的那个男人。
曲叔没告诉我他的名字,他说我不需要知道这些。只告诉我,要让那个男人怀孕生下我的孩子,让那个男人像他一样伺候我。
挨了巴掌的曲叔愣了一两秒,抓着我的手劲头松了。他的嘴角、右脸颊抽动着,扯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见他不再阻碍我,我便遵从内心想法,急切地跑到那间房门前,打开门走了进去。
飞快关门反锁后,我看见那个坐在喜床上的男人。他穿着跟我一样的白色西装,背很挺拔,坐姿端正又拘谨。似乎是有些紧张。
白皙修长的手交叠搭在并拢的双腿上,往上看去,那是一张没有什么优点的脸,但看久了又会产生“还不错”的想法。
一向喜爱美丽事物的我有些失望,那股对于新鲜事物的冲动也在此刻消失。
我走过去坐到他身边,瞧了眼他唇上的红色口脂,问他:“你自己涂的还是曲叔帮你涂的?”
慌忙低下头去的男人扣着手,他用很小的声音回我:“我……我自己,你不喜欢吗?”
他的声音十分柔和,不像曲叔那样苍老,也不像兰花街那些男人一样尖细。
昨晚曲叔所说的那些新婚知识,我全都忘了,所以我问他:“我们要做什么?”
这使男人诧异地抬起头,他小心观察着我的神色,犹豫了一会反问:“你不懂?你真不知道?”
他的表情、举止瞬间变得轻松起来,脸上甚至带着一点笑意。
而这,令我感到十分的不适。
就像我被小七用那种看流浪猫的眼神看我一样。我的确是与常人不同,但我并不是什么可怜、弱小的人。
“脱了。”
“其实穿着衣服一样可以睡觉的,就像、就像你晚上会穿睡衣一样……”
声音因为巴掌嘎然而止。我面无表情地盯着男人的眼睛,用行动让男人知道,我并不是在跟他商量。
此时才感到害怕的男人默默贴近我的肩膀,他用手抚摸着我的衣领,指尖在白色纽扣上打着圈,侧脸抬眼露出一双眼波流转的凤眼来瞧我。
这是我从未见过的,不知为何,我开始觉得他有些漂亮了。
轻颤的唇慢慢贴上我的喉结,我感觉到有什么软的东西在舔,大概是他的舌。
白色西装外套被他解下扔在折叠的喜被上,紧接着是我的衬衫。
男人亲吻着我的右肩、胳膊,他用异常温柔的声音问我:“关灯好不好?这是我的初次,我很害羞。”
而直觉告诉我,这一切可能都是他的一种伪装。
“你觉得我很好骗吗?”
比起他讲的一字一句,我更相信自己。
所以我命令他继续。
没了任何办法的男人皱眉抿唇,慢慢将头伏了下去。
这使我得到、知晓非同寻常的愉悦。
当晚,男人以保护我的名义睡在靠外的那边,但我知道,他可能只是想逃跑。
本想熬夜盯着男人的我,最终还是敌不过阵阵困意。
第二天醒来时,是穿着绿格衬衫的曲叔坐在我床边。男人已经不在房间。
还不等我训斥曲叔没规矩,他便着急地问我:“阿祥,他有没有那个胎记?昨天晚上流红没有?”
流红?不懂。
我坐起身刚准备穿衣,两只苍老枯瘦的手便快速伸了过来,我厌恶地躲开,大声道:“让他进来。”
默默缩回手的曲叔神情落寞,转身走了出去。
“你骗了我……他是……够了!我要回家……”
“……三十万不是个小数目……老老实实的待着……过去,你的丈夫在等你。”
门外隐隐约约的争吵声停了,没多久,男人便带着肉眼可见的怨气快步走到我床前。他脱了黑色拖鞋,跪在床上替我穿衣。
在拿着牛仔裤时,他突然动作停顿,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很快又恢复正常,替我穿好了裤子。
每天十点这个时候我都要去附近的三泉图书馆看书,倒不是喜欢看,只是不想被人认为我是个低智的人。
以前一向是曲叔陪着我去,而今天我指着那个男人说:“你跟我出门。”
跟着我跟惯了的曲叔自然反对,他并不放心我跟男人出去,害怕男人让我走丢或出现什么意外。
事实上,我往往是制造出意外的那个人。
就像邻居家那只老是冲我叫的狐狸,有一次它贪玩不回家,我就用火腿肠把它骗到天台,扔下去了。
当住在对面的那个小学老师问我见过那只狐狸没有,我说没看见,也许狐狸不喜欢你们,就不想回家了。
这话让他背后的小男孩很伤心,当时就哭了。我只嫌烦,转身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