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愿拿到手机的秦霜雀心情很好,笑着跟我出了门,带我走了很久来到一个海鲜市场。
他站在我身旁指着摆在地上的塑料水箱,让我看那里面不怎么活跃的白色水母。
“我去上个厕所,你先看看你想要哪一只,我一会回来。”
正准备转身走人的秦霜雀被我攥住手臂,他有些紧张地舔嘴唇问我:“怎么了?”
“不是白色。”毒水母是蓝色的。
见秦霜雀一脸不明,我松开手,不再跟他解释,任他走远。
在小摊前驻足许久的我突然看到一抹蓝色,快步冲上前将那男人扑倒,指着他右手臂上的蓝水母说道:“割下来,给我。”
毫无防备被扑倒的男人愣了一会,看着我笑道:“你喜欢?我可以送你一只蓝水母,永远不会死的那种。”
渐变蓝色玻璃水母在一排玻璃制品里很显眼。
拍了拍裤子上灰尘的男人在付过钱后将那只水母放到我手里,眼睛微眯笑道:“不如你跟我回家吧,我一个人住很孤独。”
卖章鱼、螃蟹的小贩似是认识他,一边给客人装螃蟹一边阴阳怪气:“可不是吗,都二十五的哥儿了,到现在还没有谈过一个男朋友,能不孤独吗?”
听到这话的男人暴躁地扯了一下脖子上的哨子项链,啧舌道:“你少管我的事!”
穿着无袖印花T恤、黑色破洞牛仔裤的男人转头凑近我的脸,仔细看着我的五官,最终将视线定在我的眼睛上。
“跟我回家吧,我想跟你喝酒。”
渐变蓝色玻璃水母被我拿到半空中与男人隔开距离,我的眼睛透过玻璃水母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秦霜雀。
他站在那一动不动,一脸阴郁地看着我跟男人。垂在身侧的手里提着一个圆形玻璃缸,那里面装着一只浅蓝色水母。
身旁的男人往我右耳吹冷风,低笑道:“我家有比水母更好玩的东西,你不想去看看么?”
话音未落,他便被跑过来的秦霜雀一把推开,男人顿时暴躁开骂:“你他爹的什么玩意啊,滚蛋!”
黑着脸的秦霜雀并没有跟他吵,只是将手里的玻璃缸递给我,然后一言不发地走在前面。
跟着秦霜雀上了出租车的我低头观察着玻璃缸里的水母。
它似乎不会动。只会跟随着水而晃动。
黑白分明的眼珠时刻追踪飘在波澜水面上的浅蓝水母,搭在透明玻璃缸上微微弯曲的手指上传来热意。
细密的吻落在左手指节上,那双被单薄眼皮掩住一半眼珠的凤眼抬眸看我。
他在期待我会变成一个头脑愚蠢、好控制的人。
或许这是身处于困境无法自救的他所拥有的唯一乐趣。
不能掌控自己的人生,便去掌控他人。
秦霜雀,你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多么愚蠢、天真吗?
手指浸进冰凉、柔软的水中,我捞出那只廉价的塑料水母,强行将它塞进秦霜雀的嘴里。
我掐住此刻表情惊愕的秦霜雀的下颚,面无表情地盯着他那双快速蓄满眼泪的眼睛,问:“你用那部手机打给你那个骗钱的弟弟了吗?”
剧烈摇晃脑袋的秦霜雀无声哭着,我将手伸进他的紧身牛仔裤裤袋、粉色短袖天使印花T恤口袋里,进行着一场以搜查为名头的羞辱行为。
被迫承受这一切的秦霜雀终于忍不住推开我,红着双眼大声吼道:“我扔了,你满意了吗!”
大颗的眼泪在那张白皙的脸上蜿蜒而下,为原本普通的脸增添几分脆弱的美感。
他并不是个美人,但当他融进某种氛围里,他便成了个吸引人目光的漂亮男人。
而我在以一种旁观者的视角观察着他是如何伸出拥有生命力的藤蔓,试图将面前的我捆住化为他的养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