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也爬不出塑料箱的老鼠毛发皆湿,它惨叫着躲进角落缩成一团,不断发抖。
没过多久,小老鼠在开水下死去。它的头部开始膨胀,一朵红色蘑菇钻出。
唯一的色彩出现了。
红色蘑菇以老鼠的身躯为土壤、养分,生长极快。而那颗膨胀的脑袋则逐渐缩小、枯瘦,只剩下薄薄的皮贴着李子般大的头骨。
【宿主,傅子礼已经进入睡眠,你该前往他所在的梦境了。】
刺眼的白光在我面前扩大,直至形成一道门的形状方停下。
我扔掉不锈钢水壶,抬腿迈向那道门。
压抑的血红天空下是数不尽的垃圾山。傅子礼穿着破破烂烂的蓝底星星短袖睡衣,坐在一座垃圾山旁的一叠纸壳上。他左手上拿着一个红色儿童拨浪鼓,右手拿着一只血淋淋的鸡头,正在玩鸡啄鼓的游戏。
踏着透明的台阶,我经过十二座垃圾山,一步步走到傅子礼的头顶上。
被声响吸引注意力的傅子礼抬头望见我,他站起身,举起自己左手上的拨浪鼓,问我:“你想玩吗?”
我低头俯视他,笑问道:“傅子礼,你不记得了吗?我们见过面的。”
在傅子礼的疑惑、回想中,我从高处跳下,手中多了一把黑色电锯。
此时,他终于记起与我相关的两个梦,表情变得惊恐,转身即逃。
从天空坠下的红色皮椅静静待在肮脏的空地上,等待着它的主人。
“不要再追我了!你疯了!”
恐惧之下,傅子礼快速奔跑钻进一座垃圾山里,他仿佛认为如此,我便会放弃追逐。
发出噪音的巨型黑色电锯将那座垃圾山劈开,犹如沥青般的黑色液体从锯齿上滴下,淋满傅子礼的全身。
“啊!!!”
他在呆愣了两秒后,尖叫着再次逃跑。
提着恢复成正常大小电锯的我追在后面,看着傅子礼恐慌地爬上另一座垃圾山,他趴在垃圾山的顶上,用周围的垃圾给自己做遮掩。
我踩着透明台阶慢慢走到垃圾山顶的位置,跳到了傅子礼身旁的废纸垃圾上。
黑色电锯的声音吓得藏身于垃圾下的傅子礼微微抖动,我假装看不见,用皮鞋踢开他周围的一些垃圾,制造出我没发现他的假象。
在傅子礼的心惊胆颤下,我转身假意离开。
直到耳边传来他劫后余生的喘息,我才猛地回头,快步上前抓住傅子礼的脚踝,将害怕求饶的他拖下垃圾山。
手掌与他脚踝上的皮肤、粘稠液体贴在一起,温热又恶心。
将哭求的傅子礼拖到红色皮椅前,我高高举起黑色电锯将他的双腿锯断。
无法承受剧痛、恐惧的傅子礼在血泊中晕过去。我将失去双腿的他抱起放在皮椅上,随后往他左胸处扎了一针,装在针管里的蓝色液体潜入他白皙皮肤下。
“不要杀我!”傅子礼大喊了一声,猛地睁开双眼。待他看见我与地上那血淋淋的双腿时,他再次崩溃、痛苦地哭叫起来。
胡乱挥舞的双手被我抓住,我扯下自己脖颈处的黑色领带,用它束缚住傅子礼的双手。
双手手腕贴合在一起的傅子礼哭肿双眼,他待在红色皮椅上,眼神既恐惧又愤恨地看着我,声音嘶哑着问我:“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为什么?!”
【宿主,傅子礼的好感度现在是负100。宿主你加油。】
此时空中出现一部复古的浅棕色方形电视机,它浮在半空中,开始播放视频。
视频中,傅子礼跟一个中年男人、黑白斑点裙长发女人,坐在一张圆木桌上和乐融融的聊天。
我走到红色皮椅后方,用双手固定傅子礼的脸、眼皮,强迫他继续看下去。
似乎意识到即将面对可怕的东西,傅子礼拼命晃动着脑袋、身躯,甚至想来咬我的手。
在扇了傅子礼几巴掌后,我问他:“你把那个女人的嘴缝上,是害怕她跟着你的父亲一起骂你,还是,她根本就说不了话?”
电视机里的视频画面在此刻变成———肥胖的中年男人压着女人,而傅子礼站在两人身后。
三人将我看见的那三只老鼠身上发生的事情重演了一遍。
无法正面面对自己所思所想的傅子礼尖叫着挣扎,然而他刚跌落地面,我便又将他抱回座位。
徒劳无功的傅子礼愤怒地喊道:“闭嘴!闭嘴!把电视关掉,关掉!”
他真正恐惧的———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