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行客抬眸正对上陆州的视线,眸中泪痕犹在。
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陆州看见了自己。
晏行客有些无措,忙藏到陆洵身后,只探出半颗头来,踌躇不安的盯着陆州。
陆洵对陆州的话却是不解其意:
“二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陆州收回视线,没有解释,而是说了一句:
“小九,你该问问自己的心。”
见陆州没有再看自己,晏行客这才定下心来,开始安慰自己。
陆洵都不知道自己的存在,他应该也没有看见自己才对。
不过,陆州的话说完后,晏行客也不禁恍惚,他摸了摸自己已经不再跳动的胸口,怔忪瑟然。
他想起那年杏花烟雨,同陆洵的相遇。
琉芳国尚文轻武,每年阳春三月,连绵细雨不绝,还是有不少文人墨客结伴而行,去郊外踏青,作诗吟曲。
晏行客年少成名,是琉京城内有名的才子,加上他面若桃花,身如谪仙,俘获了不少闺阁女子的芳心。
窗外雨声涓涓,清风徐徐拂过,自窗台吹进室内,帘幕摇曳,带入一抹杏花清香。
晏行客俯身自地上捡起自己刚作好的诗,上面墨迹未干,经此风一卷,墨渍尽染,到底是不能用了。
“这雨何时才能停。”
一声叹息后,只闻窗外雨打芭蕉之声更甚,不禁惆怅万分。
前日,他同好友约好,今日要一同外出踏青。
只是他向来身骨孱弱,这冒雨踏青之事,是万万做不得的。
宴行客心烦意乱,将纸揉成一团扔作一旁,侧头便见一人自雨幕中执伞而来。
”阿忱,这是心情烦闷了?”
来人正是宴行客的同胞阿姊晏菀。
她腰肢纤细,身若杨柳,人也出落得清丽出尘,但是同宴行客却无半分相似之处。
晏莞撑伞穿过雨幕,身边没带侍女,将伞收好后才款步进了宴行客的厢房。
美眸低垂间,见滚落到脚边的废纸,不免蹙了蹙眉。
宴行客见状略显局促,眸光闪烁:“阿姊,那是我刚作好的诗,不过染上了墨渍,用不了了。”
阿姊向来严厉,见他如此行径,定会训他两句。
“你啊你,罢了,今日我来是有一件喜事要说与你听。”
晏莞虽是板着脸,但是眼尾上扬着,眉目间皆是喜色。
宴行客眼前一亮,来了性质,忙上前拽着晏莞的手领她入了内室,为她斟茶垂肩,好不狗腿。
宴行客:“阿姊快与我说说,是何喜事?”
晏莞莞尔一笑,推掉宴行客递来的茶盏,笑道:
“今日府上来了媒人……”
她还未说完,就被宴行客接过话茬:
“阿姊,莫不是你钟意的情郎,上门来向你提亲了!”
他本就生得好看,一张脸昳丽隽逸,肤若羊脂,五官精致秀美,还是天生艳骨。
此时眸若星辰,一脸希冀的看过来,看得晏莞都不禁侧过头去,轻咳一声,才出声调侃:
“不是我的婚事,是你的。”
宴行客还以为自己幻听了。
他今年刚及弱冠,阿姊大她两岁,年芳十八,怎么会是他的婚事!
宴行客非常抗拒:“阿爹糊涂!我才及冠,不想这么快便成婚,况且,我还未有心悦之人,万不可如此草率。”
说罢,他拍案而起,一脸愤然,就要冲出门去同晏烽理论一番。
瞅他这架势,这番前去,怕是免不得一顿好打,晏莞无奈的扶额,忙起身拦在宴行客身前。
“你现在去也改变不了阿爹的决定,省省心吧。”
“可我连她姓甚名谁,家住何方,面容美丑都不知晓,又何来感情。”
晏莞没好气的笑骂:“这婚约在两年后,现在你还有机会同人家姑娘好好相处,若是实在不合,再反对也不迟。”
宴行客顿住脚,虽有不甘,但好歹冷静了下来。
“阿姊说得没错,是我鲁莽了。”
“只是为何是我的婚事,而不是阿姊你的。”
他生性自由洒脱,喜爱游山玩水,虽满腹才情,却不喜入仕,同那群迂腐的繁文缛节过一辈子。
特别是那群老迂腐。
所以这些年来,他从未参加过科考。
按理来说,是没有好人家的姑娘会相中他这个纨绔子弟的。
毕竟他不思进取,不爱权势,空有才情,却无抱负之心,谁能看上他。
宴行客心头郁结,坐回案前喝着闷茶。
晏莞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只得缓缓道:
“隔壁临安城的知府同阿爹一同出仕,算得上是阿爹的师弟。
近日,林大人举家升迁至京,他膝下有两女和一独子,嫡长女芳龄同你相仿,次女年幼,不过□□。
咱们两家本就有来往,只是你整日里游山玩水,自是不知。
他们此番来京,第一件事便是上门说亲。
阿爹不好推脱,念你不喜官场,林大人也不强求你入仕,于是才有了这门亲事。”
晏莞说得苦口婆心,宴行客听得昏昏欲睡。
“好吧,我知晓了。”
“阿姊,阿忱想自己冷静两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