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行客还在发愣,等反应过来后才发现,陆洵人已经进了酒楼。
他大喜过望,一拍额头,顿时喜笑颜开。
曹岱趁机冲晏行客打招呼:“小美人,在下曹岱,能同美人一起喝酒,那真是在下之幸。”
晏行客的视线一直都落在陆洵的身上,见有人同他客套,这才注意到一旁的曹岱。
此人是同陆洵一起来的,生得唇红齿白,穿着身青绿色锦服,手中摇着一柄折扇,举止轻浮,行为浪荡。
晏行客自认为自己也是个浪荡子,但他见到漂亮的姑娘家也不会露出如此露骨的表情,这让他很是不爽。
虽然心里不喜,但这是陆洵的好友,他还是忍了下来。
“曹兄里面请。”
万明楼的菜品做得精致,味道也是百里挑一,远近闻名,比之宫廷御厨做的,也不遑多让。
晏行客经常来万明楼,也算是老主顾了。
有一道镜湖醋鱼是他最喜欢吃的。
他酸甜苦辣都不挑,却出奇喜爱江南味道的醋鱼。
二楼的雅间清静风雅,晏行客叫来乐妓,伴随着丝竹奏乐声声,菜终于上齐,他接过伙计送来的佳酿,替两人满上。
“这是我特地在掌柜那要的桃花酿,听说喝起来醇香清冽,有淡淡的桃花香,酒味甘甜,回味无穷,快尝尝。”
陆洵看着晏行客递来的酒盏,紧抿的唇勾起一抹淡笑,他接过酒盏客气却疏离:“有劳了。”
曹岱早就想一尝万明楼的桃花酿了,只是一直苦于没有机会,今朝终于得空来一趟,本就是为了这口佳酿。
“哈哈哈,这酒我馋好久了,晏兄,谢过了啊。”曹岱笑着一饮而尽。
入口醇香,甘甜润喉,只有淡淡的酒香夹杂着清淡的桃香。
“妙!”
陆洵大抵是觉得曹岱丢人,一直默不吭声,兀自喝酒。
晏行客时不时就给陆洵夹菜,殷勤劲头十足。
“陆兄不是琉京人士,此番来琉京可会长留?”
酒过三巡,晏行客酒量适中,但今日高兴,不免贪杯,这会儿终是问出了自己所担忧之事。
陆洵也喝了不少,但是脸色并不似晏行客一样红润,看不大出来,反观一旁的曹岱,早已醉趴在酒桌上。
“家中出了变故,来琉京谋生。”陆洵随便找了个借口揭过。
晏行客喝多了,闻言晕乎乎的点了点头,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什么变故,要紧吗?”
陆洵侧头,深深凝望着晏行客迷茫的眸子,眸光复杂,有恨,有挣扎,有痛苦,却独独没有半点柔情。
但酒醉之人是看不懂他眼中情绪的。
“家母早年身亡,如今父兄不合,只能来琉京谋条生路。”陆洵说得低沉,语气却很冷。
晏行客哦了一声,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了。
只得轻声安慰一句:“陆兄抱歉,我实在不知竟是这样,你放心,你以后在琉京,有我罩着你的。”
他说着,还打了个响亮的酒嗝,一看就不靠谱。
“陆兄啊,没想到你的身世竟是如此可怜,我的好兄弟啊,兄弟我真是替你难过,你这些年来受苦了。”
曹岱不知何时突然抬起了头,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模样十分滑稽。
陆洵头疼地揉了揉眉心,最后还是他把曹岱扛走的,而晏行客则是被无奈的六福带走了。
而在那之后,晏行客打听到了陆洵的落脚点,时不时的便差遣六福过去请人出去游玩,无形之中,两人的关系也从疏离到融洽。
后来,他们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
“这是我最近新作的画,六福,你一会儿拿去裱好后便差人给朝生送去。”
晏行客手里拿着宣纸,欣赏片刻后,十分满意,忙叫来六福,让他跑腿。
六福叫苦不迭,他家公子整日不思进取,就知道同那陆洵厮混,偏生那是救命恩人,怠慢不得。
“公子,咱们这个月已经送去五六幅画了,陆公子他拿这些画作也没用啊。”
总不能画饼充饥吧。
“谁说没用,你家公子的画作千金难求,可值不少钱。”晏行客志得意满,无比自豪。
“反正我是欣赏不来。”六福丝毫不给面子,直接拆台。
“你小子,诚心给我过不去是不是,还不快去送画!”
六福只得认命的接过那幅画。
晏行客最近喜欢给陆洵送画,是想着,既然他的画作能卖钱,何不送给陆洵。
毕竟他来这里谋生,总要些银子傍身。
他作为好友,不好明着帮,但可以隐晦的帮啊!
那些画上,还有他新作的诗,应当能卖个好价钱。
不过近日陆洵好似有点忙,已经很久没有回信了。
盛夏的夜里总是令人烦闷,天气过于燥热,窗外蛐蛐声不绝,再加上后室时不时的传来六福的鼾声,吵得晏行客根本睡不着。
他在床榻上翻来覆去,最后索性下床躺到软塌上,旁边就是去暑的冰块。
如此燥意才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