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这件事情,他居然,真的很认真……仿佛眼下就是终身的决定。
不,不是仿佛,这对于艾尔海森来说,的确就是一个关乎终身的决定——仅仅因为一次失控的情*事?
这几天时常到来的恍惚感又一次袭击了她,朦胧间,她像是终于明白当下他这句问话的重量,即使须弥的婚姻制度让两个人的约定、分开如同儿戏,但此刻艾尔海森的诺言却又重新赋予了它“契约”的分量。
无需帝君见证,她也知道这将是一道不会反悔的契约。
“学长,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她的神情恍惚如同梦游,几乎怀疑自己这段时间压力太大,以致于出现了幻听。
迟春雪刚刚那句警告,仅仅是针对情感,顶多到恋爱关系,但艾尔海森直接一步到位,步入结婚组建家庭的阶段!
这太可怕了!
他是不是疯了?!
艾尔海森收回手,即使刚刚对她做出某些心知肚明,暗含禁锢意味的动作,他的目光也始终保持着平静,但此刻听见她的话,从中终于能窥见一丝无奈的笑意,“倘若一位知论派的学者,无法通过语言准确表述自己内心的想法,那我想他根本没有写毕业论文的必要。”
好吧,的确是艾尔海森的风格,看起来他的精神还算正常。
“那为什么……”
“首先,至少作为同伴和室友,我们这段时间的相处,应当也足够作为未来生活参考的依据了。”他无意识摩挲着那根触碰过她的手指,突然意识到什么,停住动作,“在我看来,我们相处的还算不错,最基础的前提已经满足。”
艾尔海森的话说到一半,观察着她的表情,停下转问道:“你对此似乎有不同的看法?”
“人类毕竟是很善变的生物,眼下一时的相处并不能代表未来。我自己都不敢断言,学长怎么有胆量作赌?”迟春雪深吸口气,似乎有些无奈地笑了一下,“在学长心里,我原来是这样的好人吗?”
放弃主动分开的权利?这真的需要很大的勇气。这件事对他来说有这么大的影响?他这么有责任感?不惜赔上自己?
虽说艾尔海森向来胆子大,能在风纪官眼皮子底下顶风作案,在违法的边缘左右试探,可谓是赛诺黑名单上的头号人物,但堵上自己的未来?
难道她像个好人吗?
“我了解学长的家庭、性格、喜好、习惯……在学长不知道的时候,我观察过你很长时间。”迟春雪发出叹息,“但学长,你对我几乎一无所知啊!”
她其实并不羞怯,也绝不温柔,更不是那种会将属于自己的东西放走的人。
一旦她同意了,即使未来不喜欢,也不太可能主动提出那种见鬼的分离申请。
自己的东西,当然要牢牢抓在手心里,哪怕坏掉,也不会轻易丢弃。
艾尔海森唇角微微翘起,“和一个不知底细的学者长时间同行,甚至深入到如此遥远,罕无人烟的沙漠地带,你觉得我会不提前将同伴调查清楚?”
他看上去像那种只长肌肉不长脑子的家伙吗?
“赛诺向我提起过你们的初见……别这么看我,显然他对你的警惕并不比对我少到哪里去。在他看来,太过聪明的人都需要约束,而你们的初见带给他的印象太过深刻,以至于在我向他打听关于你的事情的时候,这个话题是难以避免的。”
他声音低沉:“尽管赛诺只是讲述了现场情况,并未掺杂个人立场,但我完全能还原出当时的景象。”
你当时,想要杀死那个人对吧?
就像前几天醒来的时候,她看着他,眼里最先浮现的,俨然是沸腾的杀意!
艾尔海森望着她,眼神分明了然一切。
那一瞬间,迟春雪好像是赤*裸着面对旁人的打量——
被喜欢的人知晓自己内心的阴暗面,冲击力远比被赛诺发现要大的多……
她眼里瞬间涌出泪水,站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姣好雪白的脸上挂满了泪,哭得好像自己才是被害人。
迟春雪决定回去就把赛诺那个大嘴巴子给缝上!懂不懂个人隐*私要保密啊?!
艾尔海森无奈揉了揉额头,对方这次哭得太惨了,眼泪稀里哗啦流的像个关不上的水龙头,难以想象在这样干燥的沙漠里待了好几个月,她怎么还会有如此充沛的水分?!
他拿出才洗干净的帕子给她止泪——这块帕子在这几天没别的作用,全用来给她擦眼泪了。
“我并不认为人有欲*望是一种错误,无论是哪种欲*望。”等迟春雪好不容易停住,慢吞吞把手帕接过去,那双藏在泪水下的眼睛躲在帕子后无声观察着,艾尔海森才不紧不慢地开口:“在这种情况下,克制是一种美德,值得赞赏,而无法克制,则应当承担相应的后果。”
就像现在,艾尔海森在承担自己失控的后果。
“我并不认为你当时的反应有什么错,尽管手段过激,但仍在法律范围内,虽然危险,但我考虑之后,认为这样的风险可以接受。”
不可否认的是,这种危险反而引起了艾尔海森的好奇心,这位安静淡薄的像影子一样出现在身边的学妹,第一次有了如此鲜明的存在感。
这种心态加上未发掘遗迹的信息,促使他答应了这个邀请。
“你可以接受这样的风险……”她用帕子捂住脸,忽然笑了起来,“但还不够啊!”
“学长,须弥这边没人清楚我的家庭情况,但我想,如果你要邀请我组成学术家庭,无论是长期还是暂时的,这一点你都必须要了解。”
你必须要知道,未来究竟要面对怎样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