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呸!这杀千刀的鬼子真是坏事做尽!”李太公情绪一下子就上来了,越听越气。
麻木的腿都气得差点蹦起来!
三秒过去。
她仍保持那个回头仰望他的姿势。
论断着什么。
终于在她眉头皱得不对劲的时候,湛景琪蹲在温玫后面。抬手,迟疑好几个念头,还是决定覆在她的头顶,轻轻揉了揉,“不怕,做梦而已,没事了。”
顿时,温玫一把拍开,冷眼回绝:“你走开,安慰时间已经失效了。”
“我不打算原谅你了,你这个冷漠无情的人。”
“……”
这么大脾气。
湛景琪淡淡想,一定是被程蓝心带坏了。
他不泄气,冰凉无措的手收回。
垂下眼眸,没什么特别的情绪。
“我看这个男娃娃长得蛮俊,你们两个相配得很!”
“哪里配了?”温玫反驳,“李太公,你别看他一表人才,人模狗样的,私下里说不定是个变态!可怕得很!”
此话一出,李太公没想到自己一把年纪会看走眼,连叹一声:“哦哟,那要不得。”
他人模狗样?还有……
“谁是变态?”湛景琪被气笑了,恨不得掰过她的脸,让她看清楚面前的人是谁。
温某人头一撇,振振有词,“谁是变态谁自己心里清楚!”
他顿了一下,“不是那个在暗处追随你的猥琐小人吗?”
“啊……噢。”她后知后觉想起来了这号人物,“你说他啊,他是不是变态还有待定论,但你肯定是!”
他做了什么常人难以企及的坏事吗?
至于留下这么深刻的印象?
湛景琪认真反思了一下自己,苦恼问:“我哪里变态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可可都和我说了,程小姐也和我提过,你唔唔唔……”
事情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她越说越离谱,他终于忍不住了,从她身后环过来,幼稚地捂住她的嘴,“不准说了。”
委屈地表达着不满,“别这么说我。”
“我不是变态。”
“哼哼,你说不是就不是?”蹦出来的语调乱七八糟的。
“我只是很喜欢你,没有做变态的事情。”
剖白的话语脱口而出,两人均愣了愣。
湛景琪几乎是立即就后悔了。
他最近怎么了?
总是冲动。
这下,温玫也跟着哑口,狡黠的眼波一转。
嗯?他就这么承认了?
“咳,梦里追杀你的人实在是过分,坏人有没有赶跑?最后有没有受伤?嗯?”
温玫哼哼唧唧两下。
转移话题要不要这么明显?
“别生气了,好不好?”低醇的嗓音轻轻柔柔的,暧昧地蛊惑着她的五感,气息吹拂过她耳边时,有酥酥麻麻的颤栗传遍全身。
李太公满脸慈爱地看着他们年轻人斗嘴。
“听我老人家一句劝,能在一起,就好好珍惜,互相理解。”
想起自己年轻时,如果有缘遇到一位心上人,大抵也是如此美好。
——会的。他想。
如温玫所说,在原地保持摔倒的姿势一段时间后,身体好像又恢复了过来,他拿过割菜的镰刀,微微颤颤地站起来。
不服地走了几步。
湛景琪:“……”
温玫:“……”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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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左一右搀扶着李太公,动作十分小心。明明都很狼狈,却有种温馨的氛围。
原本湛景琪要背他,他坚决不肯,说:“一把年纪了,能走路的机会不多了,走一步是一步,舍不得。”
温玫抿了抿唇,眼底蓄着不忍,“李太公,你总是说这种晦气话,我要生气了。”
一跑一跳这种寻常的生命活动,到了一个时光进入倒计时的老人眼里,就变成了弥加珍贵的留恋。
温玫望向天边。
或许,对李太公来说,今日的日出也是不寻常的日出吧。
好不容易走到平时都会经过的大马路,他们停下,等待着碰运气的救援。
天际线深处开始转变为浅蓝色。现在,不需要手电光就能依稀可辨对方的存在,是天亮的前奏,只不过,太朦胧。
这一幕多像落日余晖后的寻常傍晚啊。
可,并不。
白昼黑夜永远在交替轮回,日出之后就是日落,日落之后就是日出。
如约而至,又约而去,颠颠覆覆,来来往往。可其实,不都是太阳吗?
这,又算不算一种永远?
……
一辆机车远远驶过来,引擎声冲破了宁静,也带来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