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
-
温玫回到江枫别墅,太晚,黑漆漆一片,只门前留有一盏灯,是彻夜长亮的。
她推开大门,父母都已经睡下了,她没有声张,径直回到自己房间,简单洗漱一番,便睡了。
翌日,朝阳光辉穿透云端。
正要出门散步的宋一清在换鞋时,率先发现了不对劲——门口鞋柜多出来一双女士帆布鞋。
她看向家政工张姐,问:“这双鞋是谁的?”
张姐:“我也不知道,我一早来做早饭的时候就在了,我还以为是玫玫的鞋。”
玫玫回来了?没听到消息啊。
宋一清没纠结,趿着拖鞋往二楼卧室转去,她推开卧室房门,一眼看到侧身熟睡的女儿,心下了然。
她没作声,悄悄把门关上了,慢悠悠下楼,她吩咐在摘青菜的张姐,“张姐,麻烦你等会儿给玫玫做她喜欢的绿豆糕。”
张姐一听,眼睛瞬间笑眯了,“哎呦,我就说是咱玫玫!一会儿就给她做上!保证她起来就吃上热乎的。”
宋一清不由得舒展了面庞,“辛苦你了,张姐。”
“不辛苦!应该的!”
宋一清兜了一大圈回来,直奔二楼,谁知,敲开门一看,温玫正捂着肚子在床上打滚,“哎呦……肚子好痛!”
“宝贝,怎么了?哪里难受?!”宋一清小心翼翼地扶起她的肩。
温玫缓了一口气,从鹅黄色的被褥中缓缓抬起头,眼尾挂着泪,每一个字都虚弱得不行,“生理期正常现象罢了……”
宋一清:……
她默默退出去,没两分钟,又端着一盘刚做好的绿豆糕上来,还有一杯热水,“先垫垫肚子。”
温玫巍颤颤伸出手,摸到一块,咬下一口,嚼吧嚼吧。她还没尝出绿豆的清香味,就瞥到宋女士的脸色怪怪的。
“别吃了!”宋一清突然喝止,又将绿豆糕拿远。
温玫滞住,心颤了颤,万分惊恐。
不好!这绿豆糕莫非……
有毒!?
结合宋女士那死亡的眼神……温玫觉得自己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
果然,人生在世,防不胜防。
温玫认命地闭了闭眼,看来自己是完蛋了……
她觉得自己更虚弱了,一定是中毒前兆,“妈,快……”
带我去医院!!
宋一清后怕地打断她,“我才想起你生理期,绿豆是凉的,你吃不得!”
说完,端起那碟糕转身就走……
丝毫不留恋。
温玫的表情,就,很复杂。
好无情。
好冷漠。
好严谨。
……
她喝了热水,缩在床上等待阵痛过去。等宋一清再进来的时候,痛感已经消失了大半。
她把温玫扶起来,枕头竖起,靠坐在床头,温声问:“怎么突然回来了?也没和我说一声。”
“没来得及嘛。”温玫勉强笑笑。
宋一清叹一口气,“终究还是关系淡了。”
温玫:……
“我失恋了。”温玫干脆长话短说。
“什么?怎么会呢?我可怜的宝贝,不是才开始没多久吗?分手是什么原因?”
温玫哼了一声,脸色难看,“不、合、适。”
宋一清:“噢。”
“你好像一点都不惊讶啊。”温玫幽幽地看向宋女士,她刚才的惊讶肯定都是装的。
“没有。”宋一清微笑,摸摸她的头。
“妈……你还记不记得我之前出走……”温玫捏了捏被子,想说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
“记得,怎么了?”
“那你当时……是什么想法?”
伤心?担忧?难过?
宋一清: “毫不夸张地说,很骄傲!”
“真的吗!”
温玫猛地看过去,眼睛亮晶晶的。
意想不到的回答。
宋一清慢悠悠地解释,“世上很多人已经被追名逐利迷花了眼,很少有人能纯粹地问自己,想做什么?怎么去做?自身积攒的勇气允不允许自己开始?”
“你不怕别人的眼光,能从我们给你的温房里跳脱出来,我是很骄傲的。当然啦,担心也是肯定的,不过,褚希那小子不也偷偷跟着你吗?我还担心什么?”
温玫的那次出走,纯粹是一时热血青年上头,看了一部电影《Into the wild》,深受鼓舞,心头想独自出走的盼头越来越浓,同时对自己的怀疑也随之加深。
男主是为逃离这功利的世俗而出走。
她又是因为什么呢?
……
“我今天不想去上学。”
脸蛋软萌的温玫披散着一头黑顺的长发,躺在床上,一眨不眨地注视着漆白的天花板,十指紧紧抓着鹅黄的被子,耍赖着不肯起床。
“为什么呢?”
“我生病了。”
宋一清坐在床边,摸了摸她的额头:“没发烧呀。”
“不是这里,是这里。”温玫点了点自己的脑袋,“我的灵魂生病了。”
宋女士被这番稚气的话逗得失笑,仍旧顺着她的想法问下去:“哦?出现了什么症状呢?”
“头脑麻木、反应迟钝、记忆力下降,怀疑自己并且时常发呆。”
宋女士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哇,这么严重呢。”
温玫一本正经点头:“是的。”
“那,要不要我陪你去医院?”宋女士摸了摸温玫的头发,将乱糟糟的碎发拂到耳后,温柔耐心地询问。
她叹了口气,最后摇摇头,“去医院没用的,我这是心病。除了我自己,谁都救不了我。”
“怎么会是心病呢,谁惹你不开心了?”
“没有谁。”温玫语气很低落,整个人有点恹恹的,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为什么我上了那么久的学,却找不到自己的价值?”
“褚希那么笨,却相信自己总有一天能当一个牛逼哄哄的警察。我之前笑话他,打架这么菜,当了警察然后再被罪犯打趴下,肯定特别丢脸。”
“但是,他一直都没有改变当警察的想法。”
“亏我还自认一向比他聪明呢,但是我连自己都没有找到,其实我也没有比他聪明多少。”
这满满挫败的模样,看来受到的打击并不小。宋女士没有打断她,安静听她断断续续地倾诉着自己的烦恼和疑惑,眼神里是抑制不住的慈爱。
“怎么会呢,我家宝贝一直都是最聪明最漂亮的。”
“哼,你就知道哄我。”宋一清女士的这套花言巧语温玫最擅长了,所以用在温玫身上时,根本套路不了她。
“我说的都是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