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门前摊了一地的柴,“咔嚓”孙竹手起刀落,将一树墩砍成两半,最后一根木柴落地,他抬头望向渐黑的天色,目光一沉。
“又过去了一日,是时候该去赴约了……”
日头东升,又是新的一日,军营内响起的擂鼓声依旧,将士们陆续赶往练武场武训。
沐玉端着空药碗从凌越之的卧房走出来,行至檐下的水缸前,正想打水洗碗,却发现缸内的水已然见底。
“又没水了。”她将碗放下,随即挑起水桶去了后院。
沐玉行至井边,打满了水,顺便洗洗手,甚觉凉爽舒畅,正准备挑水回小院,身后突然响起一道人声。
“木城姑娘,半月之约已到,我要的东西,你可带来了?”孙竹来无影去无踪,此时站在井边,眼里不带一丝情绪。
沐玉人未动,桶里水却晃个不停,她战战转身,换上一副讨好的笑脸。
“多日不见,你真是越发俊秀了,我正想去找你呢,听说伙房近日添了几个新菜,叫什么猪肉酥饼,芋头汤什么的,我还没来得及尝尝,味道如何呀?”
孙竹沉默未语,只是眼中多了丝冷意。
沐玉咽了口唾沫,脚跟悄悄往后移,讪笑道:“你…你要的东西,还差…差些火候,劳烦你再等等…啊——”
“咚”的一声,水桶骤然落地,水花四溅!
“你…你要做什么!”沐玉声音细弱蚊蝇,用力扒拉着脖子上的大手,涨得满脸通红,上气不接下气。
孙竹的眼神寒冷似冰,“木城姑娘,我说过……做人要信守承诺!”
“我…我……”沐玉眼珠止不住上翻,几近昏厥,奋力道:“我死了…你也…不好过,凌越之,你也杀…杀不了……”
就在这时,一道尖锐的鹰啸声传来,风声大作。
孙竹一惊,闻声看去,只见一只黑隼振翅而来,抬起利爪直袭他的门面,他不得不松手躲避。
颈上的禁锢解开,沐玉终于得以喘息,她看着追着孙竹满天飞的黑隼,竟觉得它可爱极了,往日对它的怨恨瞬间烟消云散。
“黑鹫啄他!啄他双眼!啄他后腚……”
沐玉在一旁狐假虎威,叫得起劲,谁知孙竹一个转头过来,那冰冷的眼神将她吓退三步,当即拔腿而逃!
孙竹欺身而上,一把拽住她的后襟,将人扯回来,见黑隼再次袭来,他抿着唇,大手一挥,将人甩进井里。
“啊!”沐玉惨叫一声,骤然降落,“噗通”一声,水花四溅,冰凉的井水将她瞬间淹没。
孙竹站在井边,看着在井中挣扎的沐玉,神情漠然,“木城姑娘,既然你不愿遵守承诺,那就尝尝这失信的代价吧。”
话音一落,他转身离去,边走边喊:“有人落水了,快来救人呐!”
黑隼在水井上方徘徊,叫了两声,随即扇动翅膀往小院飞去。
沐玉挣扎出水,脸上的人皮面具早已不见,一张清丽灵动的脸上挂满了水珠,她听着外面的动静,心惊不已。
孙竹这一招,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竟想将人引来,好让她的女子身份暴露于大庭广众之下,如此一来,不必他动手,她已必死无疑!
此人如此心机,先前她竟当他是一个好人,真是被猪油蒙了心!
晨训结束,练武场上人潮涌动,将士们纷纷赶去伙房用早食,沐桃也在其中,眼看着马上要到伙房门前,忽然听见有人大喊。
“有人落水了,快去救人!”
“什么?”
“谁这么不小心啊!”
“听说是那大将军身边的亲兵,叫什么木城的......”
沐桃闻言,顿时一惊,立马扯住那人,“人在哪?”
那士卒被人突然一拽,有些恼了,“还能在哪?当然是北院后边的水井......”
他话音还未落,沐桃已狂奔而去!
北院
凌越之刚从卧房走出来,就听见一阵熟悉的鹰啸声,黑隼从天而降,稳稳落在他的肩上。
他微微一惊,面露无奈,“黑鹫,你怎么又跑出来了?”
黑隼叼住他的袖子振翅往外面飞,凌越之痊愈不久,身子还有些虚弱,被这么一扯,险些栽倒。
他正欲呵斥,却发觉今日的黑鹫格外不寻常,立即噤了声,跟着它往前走......
水井周围湿漉漉一片,“滴答滴答”水珠如雨点般从沐玉的身上落下,淹没了沙砾,她喘着粗气,久久不能停歇。
井边布满苔藓,又湿又滑,唯一的打水桶还落在井上,若无人相助要上来,简直难如登天,幸好师姐为她输送了不少内力,否则,今日怕是要栽在孙竹的手里。
沐玉听见远处传来不少脚步声,心中一紧,欲要返身而逃,身后突然响起一道熟悉的男音。
“木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