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话是这般说,可心里却七上八下,若这时两位沐姑娘还在就好了。
放眼望去,大漠之上皆是黑沉沉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呼呼作响的风声,黑夜中突然晃出一道白影,踉跄而行,在沙地上留下一道湿濡的脚印,渐渐淡去,直至消失不见。
“娘,娘,你在哪里,云儿害怕......”
——
日间那场沙尘暴可谓骇人至极,持续了整整半个时辰,天地都为之失色,东边的沙丘被夷为平地,而西边的平地却突起高楼,原先的路早已消失不见。
“嘣”的一声,看似平整的沙石之下突然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打破了这沉寂的夜色,定睛一瞧,竟是一颗黑黝黝的脑袋。
“呸呸呸!”沐玉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从沙土下爬出来,一动一行间,沙砾如雨而下。
她吐着沙子,艰难睁开蒙沙的双眼,才发现眼前的天已是漆黑一片,顿时惊愣在原地,明明记得被风沙卷走时还是正午,怎么一闭眼的功夫,就到了晚上!
“我......我这是被埋了多久?”
沐玉惊愣过后,环顾四周却不见沐桃的身影,脸色瞬间一变,当即四处寻人,“师姐!师姐!”
“师姐,你在哪?”
......
寻遍方圆几里,迟迟听不见回应,沐玉越发焦急,伸手就要取怀中的驭叶笛,想要以笛声寻人,却摸了个空。
“笛子呢?”她不可置信地摸着空荡荡的胸口,仿佛被一阵雷电击中,久久不能动弹。
“我明明紧紧将它护在怀里,怎么就丢了呢?”沐玉的声音愈来愈低,可丢失至宝的愧意却越来越甚,手脚不自主地开始发颤,一下一下刨着沙石,急切地想要使失物复得。
天上的乌云渐渐散去,明月悄然露头,给这黑黢黢的大漠添了几分光彩,也让寸步难行的沐玉逐渐看清眼前的路。
不知过去了多久,原本寡淡无光的明月越来越亮,而平整的沙石之上却坑坑洼洼,一只“耗子”蹲在地上还在埋头奋战,周围数丈之外全是她的杰作。
沐玉一下一下重复着刨沙的动作,十指皆被磨得鲜血淋漓,却依旧未有所获。
“沙沙吱吱,沙沙吱吱——”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踏沙声,她猛然转头,却撞进一双双幽绿的眸子!
“嗷呜!”长夜的寂静被狼嚎声打破,沐玉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方才的失意顿时被眼前的渗人杀意所覆盖。
数十只恶狼悄然逼近,将她围困在中央,嘶吼声在喉间翻滚,下一瞬就要脱口而出,狂奔而来!
——
夜色沉沉,月光洒着细碎的光,凌越之走在一望无际的大漠之上,身后拖拽出一道长长的脚印,他仅凭一块木板便漂洋过海上了岸,虽然耗尽一身的力气,却依旧阻止不了他想要寻娘的决心。
单薄的里衣随风而动,一身的湿意早已被夜风吹散,他赤着双足,身子不由得打颤,这大漠的天日间热,夜里凉,他在海里浸泡一夜,又吹着寒凉的夜风,冷是再正常不过了。
他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方向,也不知要找的人到底在哪里,只知道她上了船,飘过了海,自己也就这么跟来了……
凌越之一脚一脚踏进松软的黄沙里,忽然踩着一块硬物,他顿了顿,抬起脚,却看见沙石下隐隐泛起一抹荧光,伸手拨开沙石,一只玉笛赫然出现在眼前。
“凌越之,还我的玉笛!”玉笛出现的瞬间,凌越之家的脑中突然出现一道人声,似玉铃铛般清灵,却带着一丝他不解的怒意。
他正要细想那人是谁,一阵刺痛突然在脑中炸开,那道声音瞬间消失不见,他捂着脑袋滚地痛吟,掀起一地黄沙!
“啊!娘,娘,云儿好痛!”
“娘!不要走!”
“娘……”
不知过去多久,凌越之的痛喊声逐渐停下,他晃晃悠悠从地上爬起,沾着一身的尘沙,却全然不知,眼神呆滞,嘴里喊着“娘亲”二字,依旧漫无目的地继续前行,只是手里多了一只玉笛……
黑云浮动遮盖了月光,夜风徐来,明月再现。
凌越之留在沙地之上的足印越来越长,体力逐渐不支,正欲休息,却被不远处传来的一阵狼嚎,吸引了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