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云儿乖,云儿将宝贝送给娘,娘不要丢下云儿……”凌越之将手摊开,一只玉笛赫然出现在手心。
沐玉眼中闪过一丝惊诧,“这……这玉笛怎么在你那?”
宫门至宝失而复得,沐玉欢喜不已,激动得伸手拍了拍功臣的肩,谁知却摸到一手的湿濡,对方突然嚎啕大哭!
“啊呜呜呜!娘,啊娘,痛,痛,云儿再也不敢了……”
沐玉一愣,看见手心上沾染的血色,才发现自己方才那一拍,竟拍在对方的伤口之上,心中生出几分愧意,赶紧从腰间掏出一瓶金创药给人上药。
她边上药,边看着往日不可一世的大将军,如孩子般跪在自己身前小声抽泣,只觉得荒唐又有些滑稽,可转念一想,又莫名觉得亏欠对方,毕竟他变成这副摸样,与自己脱不了干系。
沐玉为人合拢衣襟,转目看向周围黑漆漆的天,又低头看向身前的凌越之,一时犯了难,眼下自己都不知身处何地,又如何将这人送回女人岛,思量一阵,还是打算先找到师姐,再做打算。
大漠之中,沐玉一身白衣独立,青丝同衣袂翻飞,她横笛于唇间,气沉于丹田,笛音飘零流转,入耳心神一静,携夜风而起,散入黄沙,千里回响,天地同鸣!
而凌越之蹲在地上,双手环抱着她的腿仰头而望,弯眼含笑,“娘,你吹得真好听,嘿嘿!”
明月渐渐淡去,黑夜破开一道口子,泛起了白光,沐玉边走边吹整整一夜,笛声缭绕大半个大漠,却迟迟不见回应,更不见沐桃的身影。
她本想找到回女人岛的路,岂料昨日的那场沙尘暴早已将来路和去路掩盖,周围的一切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迷失了方向,在大漠间兜兜转转,已是口干舌燥,带的水和干粮早已被吹走,若再继续在大漠之中逗留下去,只怕人还未找到,自己就先倒下了。
沐玉每走一步,双脚直打颤,只觉得头晕眼花,忽然脚下一软瘫坐在地上。
“娘,你怎么了,娘!”凌越之焦急扑在沐玉的身旁,见人一副怏怏模样,脸顿时皱成一团,急得快要哭出来。
沐玉本就热得头晕,此时更是被吵得头痛,“快别......别哭了,我......我头都要被你哭炸了!”
这么一呵斥,对方哭声不减,反而更甚了,她摁着脑门不耐烦道:“本姑娘都快......渴死了,你......你竟然还有眼泪哭!不如给我喝了!”
“娘,给你喝,全都给你喝,只要你不死,要云儿做什么都愿意!”
话音刚落,沐玉只觉得哭声突然凑近,一张俊脸猝不及防地贴在面前,将她吓了一大跳,紧接着,大颗大颗的泪珠子滴在她的脸上、唇上,她下意识张口,将泪水吞下,咸味中带着一丝连自己都不曾察觉的甜意。
哭声越来越大,可眼泪却越流越干,到最后只闻其声,不见其泪,这点眼泪只能解一时之渴。
沐玉缓了一阵,眩晕感再次来袭,长睫上下耷拉一阵,眼看着眼皮要阖上之际,“嘀嗒”一声,一抹温热突然滴至唇间,又腥又甜,“滴答滴答”如雨水般降落,她忍不住张口吞下这救命琼浆,完全忽略那道刺鼻的腥味。
不知过了多久,沐玉觉得沉重的身子忽然一轻,好似睡了一觉,回过神来,猛然发觉口鼻充斥着浓烈的血腥味,视线逐渐清晰,才发现身前蹲着一个人。
“娘,你终于醒了......”凌越之扯着干裂的唇角,咧开一个大大的笑,笑意还未散开,他双眼一闭,忽然一头栽进她的怀里。
“凌越之你......你怎么了?”沐玉一惊,连忙将人扯起来,却发现对方小脸惨白无光,手腕上一道血口子还在滋滋往外冒血。
她后知后觉,心头一震,只觉得口中的血腥味如此难以下咽,连忙撕下一块衣角为人止血,看着不断有血珠从腕间坠进黄沙里,她越发着急,动作也跟着越来越快,待药粉覆盖在伤口上将血止住,悬着的心才终于落地。
“凌越之,凌越之,你醒醒!”沐玉拍着凌越之消瘦的脸,一脸忧色。
凌越之缓缓睁开双眼,看清眼前的人,立马牵起唇角,甜甜地唤了一声“娘!”
沐玉无奈一笑,却没有反驳,此时只觉得人没事就好,她将人扶起,继续赶路,边走边吹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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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之外的一个沙丘后,沐桃站在原地焦急踱步,自昨夜起,她就听见沐玉吹奏的笛声,顺着笛声走了许久,却迟迟不见人,这才意识到两人之间应该相隔甚远。
马不停蹄继续前行,一路至天明,笛声却忽然一停,她顿时迷失了方向,不知沐玉那边出了什么事,一时心急如焚。
就在沐桃脱下一只鞋子想要向天一抛,凭借天意寻一处方向时,笛声忽然再起,而且相距极近。
她顿时一喜,连忙穿上鞋子,踏步而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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