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嵬堪堪站住的腿又是一软,结结巴巴地摆手:“弟……弟弟子自己去。”
江嵬今年才十一岁,林枝净将他带回来的时候瘦的皮包骨一般,唯有一双眼睛格外有神,谁知好吃好喝的养了他一年,人倒是养的白白胖胖矮墩子般,就是这一身从凡间学的的恶习却是根深蒂固怎么都改不了。
嫌弃苍山一日一食,偷偷将一桌子的食物藏在被子里,见着老仙叫老爷夫人,见着年轻的神仙叫大哥大姐,逢事儿都要凑上去问两句,最喜欢跟着山下那群精怪斗鸡遛狗胡作非为。
不过没人能管他,他是林枝净的徒弟,除了他的师尊师兄,苍山之上他最大。
林枝净好像笑了一声,明明眼中带着笑,无端却让江嵬觉得脊背发凉,他头皮一麻,迎面几位师兄各怀心思的目光毫不避讳地打量着他,终于让这位自命无所畏惧的少年有了点后知后觉的羞臊感。
他转脚低着头要去戒律堂,被人揪着领子原地转了一圈回过身。江嵬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慌乱间抓住林枝净宽大的袖子,好容易稳住身形后不解地看着他,不知道他要干嘛:“师尊?”
难道是迟来的师徒之情要替他打那个女罗刹?
林枝净好似知道他心中所想地瞅了他一眼,目光懒懒挪开,不紧不慢地语气徐徐传开,在场每个人具是神识一震。
“既为你师尊,今日罚你你认或不认?”
江嵬悄悄吞了吞口水:“弟子知错。”
林枝净点头:“既然知错,那你就说说错在何处。”
“那你说说自己错在何处。”江嵬内心学着林枝净的语气重复了遍,鬼知道他错在哪儿,原来还是找自己的麻烦,“弟子……弟子……”
“好你个登徒子……”那龙公主见状又要发作,被她老爹一把拖到身后挡着,老龙君对上林枝净的视线,尴尬的笑了笑,示意您继续教育徒弟。
苍山君好似没生气,本也是小事,但现下里三层外三层却围满了人,大家都壮着胆子想看看苍山君这个六界闻名奇葩弟子的笑话,可见这神仙做到一定程度也确实无聊。
江嵬内心对这些连小孩热闹都看的人十分之看不起,方才心中陡然而生的羞臊完全被抛之脑后,他想破脑袋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错,他就拿了根布条而已,她看上去也不像没衣服穿的样子啊。而这跟布条现在已经被他攥在手里揉搓地不成样子,他绞尽脑汁半晌学了方才林枝净一句话:
“弟子没尽到地主之谊。”
一阵凉风将他脸上的乱发拂开,四周在经过一段诡异的沉寂之后终于爆发出诸仙强忍不住的低笑声。林枝净耐心告罄,冷笑间瞥了眼那些看热闹的人,他看见江嵬的第一天就知道他是个什么品种,这孩子将凡人那油腔滑调套谄媚奉承学的淋漓尽致,小时候没好好教养以至于完全长歪了。他本想江嵬从前吃了不少苦,现下由他护着余生无忧,他成龙成蛇都由着他,高兴就行。
只是这小孩实在太不像话,来了苍山一年胡作非为也就罢了,偏偏行事粗陋徒增不少笑话。他林枝净自飞升千百年来,谁敢笑他,就因为收了这么个弟子,徒惹不少笑话。
看来得好好教教他了。
江嵬看见众人的反应就知道要完了,他哆嗦着腿往后退:“师尊,弟子去戒律堂了啊。”
“急什么,该是你受的罚又跑不掉。”林枝净插着腰没好气地看着江嵬,生生被气笑了,“我问你,你没事偷龙公主的腰带做什么?”
一口一个龙公主叫的那东海公主忍不住又要出声,再次被她老爹一把按了回去,推到身后警告地瞪了眼。
“我我……”
“实话实说,不然在加十鞭。”林枝净笑道。
“我跟兔哥他们打赌说……”
“说什么?”
江嵬低下头眼睛一闭:“说我可以把姑娘的腰带偷过来让她不发现。”在怎样厚脸皮也是个小孩子,又被众人围观嘲笑这么久,这话一出江嵬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脸会突然爆红,为什么会突然觉得无所适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