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地界的地仙都是那一带生前福泽深厚功德无量的下界之人死后所化,找到辖制罗水镇地仙的时候是在一处山洞中,他浑身仙力被吸食殆尽形同枯槁,只能靠着汪不知何处引来的养灵泉水吊着最后一口气。
他们已经不能将人挪动,他浑身皮肉紧紧粘在池壁上,就像长在一处的般,地仙刚上位就被狐妖所抓,如此浑噩过了几十年,如今生无所恋但求一死。
他什么也不知道,只说张云听同男子相爱,为罗水镇所不容,最终不负重压娶了一女子。
空尘虽然不忍,但等地仙在洛童他们记下的自述书上画押之后,他还是给了地仙一个痛快的了断。
真相几乎已经明了,他们为地仙安葬好后下山时已经日落西山。
远处万丈霞光毫无保留地披在重重青山之上,落晖将人拉出长长的影子,来来往往错综复杂,一个叠一个。日光渐渐落下,让人眼花缭乱的灯光烛影中穿梭着的人无不是神情喜悦兴致高昂。
从日落时分就拥挤起来的街道此刻已经人满为患,人头攒动白日里还真没看出来这罗水镇如此繁华。
一片叫卖的嘈杂声中走来两个身姿不凡的郎君,大的年纪不过弱冠模样,一袭红衣腰系白玉葫手拿桃花扇,丰神绰约言笑晏晏,举手投足间无不让人为之倾倒;另外一个小郎君瞧着脸嫩得很,估计年纪不过十五六,确实身材修长眉目温和,一身青衣衬得他干净利落。
某个神君虽然在苍山时整日不修边幅,出了门倒是每日精心打扮日日都不重样。
两人一出现,街边汉子叫卖的声音都快要压不住左右男女老少的窃窃私语声。
江嵬一边腹诽自家师尊一边认认真真地吃着裹着层甜掉牙的糯米纸的糖葫芦,期间不时有少许尖叫声传进耳朵他也依旧置若罔闻,只是另一只手中还拿着一串别人吃过的糖葫芦。
林枝净走两步抓着江嵬的手拿到自己面前,咬下一颗枣儿心满意足地松开手,目视前方,慢慢品尝这齁甜的滋味儿。
江嵬已经无话可说了,他心里的无语促使他再次问出自己已经问了一百零八遍的问题:“师尊,你自己拿着吃不行吗?”
林枝净一摇桃花扇,悠哉道:“胡说,我乃是与六界之主平起平坐的苍山神君,手中可拿桃花扇可提万钧剑,拿根竹签算什么。”说完还嫌弃地往江嵬手中看了眼。
江嵬:“……”
旁边摊子后面一个膀大腰圆满脸络腮胡的粗汉十分应景的正捏着一根细竹签在那儿剔牙,师徒俩默契地同时转头看去,又迅速同时回过头来。
粗汉:“看什么看,没见过啊?”
江嵬:“……”
林枝净:“……你看吧,你说为师拿着合适吗?”
两人路过一个摊子,摊主是个年轻姑娘,见人走来立刻热情招待:“公子,看看吧,刚完工的上等玉佩,做挂饰佩在腰间再好不过了。”
林枝净随手跳了枚拿在手中看,江嵬打眼一瞧,一看就是个连他都看得出来的劣等货,林枝净却看的兴致勃勃,江嵬暗想这玉还不如林枝净的手有看头,他看见前面有个买烧饼的小摊面前挤满了人,眼巴巴望过去,忍不住出声催促磨叽了半天的师尊:“师尊,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岂料下一秒一枚触之温热的玉佩就扔到了他的怀里,林枝净懒懒笑道:“送你了。”
江嵬接住一脸懵:“送我玉佩干什么?”
林枝净努嘴道:“前阵子不是你十五岁生辰吗,忘了送你东西,就这个吧。”
玉质普通,雕刻工艺也很普通,江嵬看不出来林枝净看上它那儿了。
女摊主高兴地说:“公子好眼光,这个玉佩是我这里最好的一块玉了,佩带在身冬暖夏凉,可是个好宝贝呢。”
江嵬无语,也没理会那个叭叭拉拉说个不停的摊主:“……你好歹送我个好点的吧。”
林枝净:“怎么了,送你好的就收下,差的就看不上,你嫌贫爱富啊小阿嵬。”
江嵬皮笑肉不笑:“弟子哪儿敢啊。”
林枝净:“就要送你差的。”
江嵬胡乱点点头,将东西随手收好,再在林枝净的注视下敷衍地抱拳:“行行行,多谢师尊。”
林枝净抱着双臂,用桃花扇支撑着下巴,和江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目光并未移开:“看我干嘛,给钱啊!”
江嵬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林枝净:“你送我,我给钱?”
林枝净振振有词:“我送的是心意,你竟然拿这些俗物来衡量,你是要气死为师啊。”
江嵬笑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是他俗气了。
亓元扑哧扑哧地跑过来,手中拎着好几包不同的点心,便朝着江嵬他们这边来边说:“师尊师弟,我排队买点心,转头就没看见你们人了。”
“我给你买糖葫芦去了。”江嵬拿出自己吃了一半的糖葫芦塞到亓元手上,又顺势从他手中接过包糖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