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朕倒是好奇,既然袁英如此气性,听闻沈长青十分疼爱孙女,又怎会把你许配给这种人?”
“……”沈无双愣了愣,可能是没有想到,我居然还有这种八卦的心思,不过她还是说,
“当年是中书令丘元保,上门替袁英求娶,那时督公出事之后,祖母又逝,反倒是中书令时常上门宽慰祖父,一来二去,祖父自然信任他。”
闻言,我道:
“当年你祖母,到底是如何出事的?”
沈无双想了想,或许是在组织语言,过了一会儿才说,
“都说祖母是因为看了那时的督公,回来之后心痛而死,其实并不是。”
“祖母与祖父算得上是少年夫妻,成亲之时便说绝不纳妾,伉俪情深,可是祖母那夜不知为何,突然知晓了祖父当年与外室育有一子,与祖父大吵一架之后,泪绝而亡。”
“那夜祖母是为了见督公才出去的,所以祖父觉得是督公告诉祖母这件事的,故而之后一直记恨督公。”
提起这等秘闻,沈无双冷漠的并无表情,可是眼神却极其的痛苦,显然,被这件事情折磨的不轻,饶是如此,眼泪在眼眶里面打转,却依旧没有落下泪来。
“陛下一开始疑惑,为何祖父将我许配给袁英?
其实再简单不过了。
祖父是个极其好面子的读书人,于他而言,什么都没有面子重要,所以才会竭力压下发妻为何而死,所以才会竭力隐瞒自己的外室,所以才会记恨上督公,
当年他将我许配给督公,而后督公出事,他自觉得门楣受辱,便想方设法想要一雪前耻,为我许一个更加好的人家。
无关我喜不喜欢,无关我愿不愿意,只要他觉得满意即可。”
沈无双话已至此,眼泪已经止不住了,“……督公确实从未亏欠我们,反倒是我们亏欠了督公大人。”
我听完沈无双的话,终于了解了事情的大概了。
简单点来说,无非就是当年的沈长青管不住那□□二两肉,又管不住他那张随意许诺的嘴。
我收回刚才那句,沈无双身上有几分沈长青的影子那句话,如此看来沈无双比起沈长青,已然不是一类人了。
从小我就受不住女人的眼泪,沈无双若是犯了错处,哭哭鳄鱼的眼泪倒也无所谓,但偏偏沈无双也算是无辜之人,在我面前如此伤心欲绝,我倒也有些不忍,便掏出手帕给她。
“擦擦泪吧。”
沈无双没有接,反而哭得更凶了。
我:……
我直接把手帕收回来了,哭这么凶,一张手帕都不够了,没关系,她反正会自己擦泪的。
怪不得沈长青的风评如此之好,这般注重脸面的一个人,一定十分的注重名声,绝不会容许有半分对自己不好的传闻流荡在外。
现在想想看,江知鹤应当是真的想要救沈无双一把的。
如此孝恨窘局之下,沈无双除了自戕又还能如何破局呢?
她若是待在沈府,沈府自然是沈长青的一言堂,沈长青说什么就是什么如何,还有给她喘息挣扎的空间呢?
可是江知鹤偏偏为沈无双争取出了另一条路。
所以江知鹤想方设法为沈无双免罪,赐官‘提文’,掌史书传记,如此,是朝廷命官的身份自然可以自立门户,虽然古今未有之,但确实是合法合规的,沈无双若是愿意下定决心当真脱离沈府,谁也拦不住她。
于是我对沈无双说了她的判案结果,在沈无双震惊至极的表情之中,我对她说,这是江知鹤的提议。
我离开牢房的时候,沈无双跪在地上,求了我一句话:“……求陛下善待督公。”
我觉得有些好笑,无需她说,我自然会好生对待江知鹤。
没有回答沈无双,我径直离开了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