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来,顾庭苇难道没有告诉过你,在这宫中,少言多做才是真道理吗,”
我满脸不愉,
“痴人怨侣?你还敢自顾自评论起来了,真是好大的胆子。”
不论我见不见江知鹤,这事都只是我跟他之间的事情,与旁人没有任何关系,我最讨厌想要插足不该插足的事的人,俗称多管闲事。
“诶哟,”李春来滑不溜秋地马上给我跪了,“陛下息怒,息怒,微臣这破嘴愚笨,实在是冒犯,实在冒犯了。”
说起来,李春来在江湖上还有个名号,“红线医”,又爱做医者,兼济天下,副业就喜欢为人牵红线,一牵一个准,名头也打的响当当的。
顾庭苇不知道是去哪给我找的这个活宝来顶太医院院正的位子。
这段日子我本就有些心情不佳,我扶额挥了挥手,李春来即刻脚底抹油连忙退下了。
小德子见李春来一走,给我把午膳给端上了,我颇有些食之无味的意思,小德子很有眼力见地提议我要不要去御花园散散心。
之前我和江知鹤还没有闹掰的时候,我们散步的时候发现御花园里面有一颗桃子树,生的树枝粗壮,根系发达,一看就是能结出很甜的桃子。
那个时候江知鹤还说,来年春日,必然要一起来赏花,有机会的话还要摘桃来吃。
三月才是桃花开得最盛的时候,现在还差些日子,不过想来已经有些花苞了。
一想起江知鹤,我心里就很不是滋味,那时候我还说他“人比桃花艳”,可如今物是人非,我们之间,终是回归于君臣了。
我没有很想去睹物思人,我觉得那样太蠢了,可是我反应过来的时候,脚步已经迈了出去,人都已经站到了那棵桃树下了。
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温柔地洒在那棵历经岁月沧桑的桃树上。
桃树枝干虬曲苍劲,枝头稀疏地点缀着几个娇嫩的花苞,它们像是初生的婴儿,紧紧包裹在粉色的绒衣之中,羞涩地藏匿于绿叶与枯枝之间。
这些花苞,虽未完全绽放,却已透露出勃勃生机,仿佛预示着春天即将在这片土地上肆意铺展。
很漂亮。
哪怕没有桃花盛开,可此时这里也很漂亮。
江知鹤其实看着如霜似雪、狡黠似狐,实际上骨子里有点泛懒,感觉也没什么兴趣爱好,不过我那个时候很喜欢拉着他吃完午膳之后出来逛逛,然后回去一起睡午觉。
这种闲逛是无意义的,但是却让人觉得很舒心,那时候天气还有些寒冷,所以我和江知鹤没有选择吃完晚饭才出来,而是选择天气稍微暖和一点的中午。
我记得,一起走在阳光里的感觉真的很好。
突然。
“陛下……”一声嗫嚅的、胆怯的声音响起。
我适才深陷回忆里面,内心有一个死死不肯承认的角落,仿佛是幻觉,好像听到了记忆里面江知鹤在叫我的声音。
下一秒我马上清醒过来。
根本就不是江知鹤,
怎么可能是江知鹤。
在桃树背后,隐约显现出一个身影,那是一个容貌姣好却显得有些胆怯的小太监。
他的眼神里藏着几分不安,阳光透过稀疏的叶片,斑驳地照在他那张略显清瘦的脸上,是一张确实算得上漂亮的容貌。
这个小太监的手指上,那些还未完全愈合的冻疮显得格外明显,脸上的轻微伤痕,但完全不掩盖这张脸的美貌,这个小太监生了一双很是动人的狐狸眼,眉眼之间竟然和江知鹤有几分相似。
他紧紧抓着那把看似沉重的扫把,双手因用力而微微发白,僵直地在那里,姿势虽显拘谨,但眼中闪烁着什么,见我注意到他,他更是低下了头,脸颊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然后才咬唇朝我下跪。
“奴才、奴才拜见陛下……”
小太监畏畏缩缩道,眼神躲闪,耳朵却越来越红,神态之间是毫不遮掩的对我的仰慕、憧憬,还有羞涩。